柳袁照：雨灵戏水小记

雨灵戏水小记
雨灵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让她去学游泳，大概是三、四个月大吧，什么也不懂就把她放到了水里。小区有一个游泳池，离家不远，每周两次，成了雨灵的功课。说是学游泳，其实是戏水。抱着她下水，两只小脚丫，会在水里蹬踢，一上一下的蛮有模样。三、四个月的婴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几乎没有与人有意识的交流，怎么到了水里，如此灵活？爸爸总会欺负她，舀一杯水，直直地冲她头上浇下来，雨灵没有任何准备，小脸竟然反应很快，眼睛紧闭，小嘴张开，会呈痛苦状。爸爸更有甚者，还会突然把她往水里沉，那个措不及防，眼睛来不及闭，水已经吃了几口。如此这般，几个月下来，拖着雨灵的上身，小屁股翘起，双腿蹬踢，真像小青蛙，一伸一缩，呈现节奏感。
我总感觉雨灵先会戏水，然后才会站立走路。在地上行动需要依托，手脚的运动会受到诸多限制，而水中不一样，手脚自由挥洒。特别是雨灵还没有主观意识的时候，她不怕，胆子大，无所畏惧。看她水中戏水，美其名曰游泳，是一种享受。生活原来可以不需要太多的明白，懵懂本身就是一种美丽。
后来，雨灵逐渐长到，半岁了，十个月了，一周岁了，十五个月了，每一个月都有变化，会直立了，先是要人扶着，慢慢可以脱手；可以扶着凳子、沙发，迈开步子，走几步，稍不小心，摔一跤。外婆注意到一个细节，她摔跤了，假如你对她看，说几句舍不得的话，她会哭几声。假如，不瞧她，她看看没有人关注她，她自己就很快爬起来。自己摔疼的小脚，伸一下，提一下，若无其事，又玩她的了。
那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八、九个月大的样子。雨灵懂点事了，带她下水，有了知觉，她会恐惧，紧紧地抱着你，丝毫不肯松动。什么是恐惧，恐惧是因为我们懂得太多，我们知道得太多，人生可以不可以不要盼着快快长大？
我曾有一次陪伴雨灵下水，那真是开始懂事、开始惧怕的时候。下水之后，就紧紧的抱住我，一放手，她马上扑过来。放她到浮板上，推着她向前游，她也是小手伸出来，要扑在我身上，这个过程让浮板左右摇晃，她也左右摇晃，嘴里“阿爹、阿爹”地喊着。水上浮动着隧道，小的时候，她能自由钻进钻出，呛点水，小手一抹，又鱼贯一样进去了。懂事了，知道水的深浅了，水中每前行一步都在犹豫，这即是生命成长，生命成长的应有的过程。
成长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雨灵水中惧怕的状态，很快打破了。她从怕水，一下子，在水中又变得无畏起来。从被动到主动，于水中拿起小水壶，有淋喷头的小水壶，盛满了水，她洒在自己的身上，洒在自己的头上，水从头上脸上淌下来，像雨点、像雨丝流过、滑过。坐在岸上，双脚在水中打拍，一上一下，不停地一上一下。站起来，站在台阶上，她以为还有台阶，其实没有了，一下子掉进了水里，沉了下去，闭着眼睛挣扎着又浮上来了。嘴上还挂着微笑，小眼睛眨巴眨的。
借助工具活动，是人区别于其他生灵的标志之一，也是婴孩儿成长开始长大的标志之一。雨灵肩膀上套着一对翅膀一样的浮球，可以不用大人抱、不用大人扶，可以在水中蹬足、踢腿、浮游。十几个月大的雨灵在水里比在地上还灵活，边划边吃水吐水，水有时吃进去了，有时吐出来了，对岸上的人，还要笑，算是打招呼。放松自己的活动，无论是大人小孩，都是有益的，戏水，也是一项运动，有意识与无意识，于水中呈现的都是本真。特别对小孩子来说，尤其有意思，水能浮你，也能沉你，其中奥秘需要自己体恤，雨灵或许已经在水中感悟到了什么。2018年11月25日·于姑苏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