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彩风|母亲的冬天

进入阴历十月,母亲给地里的麦苗浇了封冻水,安顿了地窖里的红薯和过冬菜,腌好缸里的雪里蕻,这就准备过冬了。
冬夜是漫长的。窑洞里,油灯如豆,照亮一隅。母亲的纺车嗡嗡嗡地唱着歌。伴着歌声,便是母亲那讲不完的故事,或神话,或传说,或戏剧。一个晚上下来,故事填满了我们的小脑袋,纺车怀里的一捆棉花卷儿,变成了锭子上白白胖胖的线穗子。
母亲自豪地把锭子尖朝下扎进土里,使劲一摁,如接生一般,那线娃娃就落到了母亲的手掌心。等到开春,这些线团经过母亲的浆、印、经、织诸道工序,就会变成各种花色的布料,一家的穿戴就都有了。
暖暖的冬阳,给母亲铺好工作台。背风的太阳地里,母亲戴着老花镜,端着针线筐,开始干活了。
筐里,是晚上压好的没有填芯的鞋底。母亲把合好的棉线批了引子,穿进针孔,左手紧握鞋底,右手使劲扎进去,再灵巧地围着针打个结,用中指上的顶针一顶,拇指和食指捏着使劲一拔,随着有节奏的拉线声,一个圆圆的白梅造型就印在了千层底上。
如此反复无数次,那带着菱形、三角形的花纹鞋底就成型了。
第二天,做鞋帮,沿鞋口。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就都可以穿上暖和舒适的新千层底棉鞋了。
母亲的针线活在全村是出了名的好。一看见母亲扎好干活的架势,邻居们便都围过来:“娘,你帮俺没出生的孙子剪一身棉衣吧!都说你剪的衣服不兜胳肢窝,也不兜大腿根,孩子穿着舒服!”“婶,这是你大侄子的棉袄,你帮着挖个衣领吧!俺婆子挖的不是前仰就是后扯,老不得劲!”
母亲总是笑吟吟地一一接过,再把人满意地打发走。就连村里的五保户,这时候也会夹着政府救济的布料和棉花,往母亲面前一丢。母亲一如既往地笑着说:“放心吧!保准让你过年穿上新棉袄!”
北风扯着嗓子吼,雪花也开始撒欢儿,窑洞里却是热气腾腾的。母亲从菜窖里扒出白萝卜,洗、切、焯、剁,挤出水分,配上粉条和油渣,盘成包子馅儿。再烫好红薯面,包成红薯面菜饺。说也奇怪,那么松散的红薯面,在母亲的手里竟然一下子有了凝聚力,任由母亲揉团、擀皮、包成月牙形状,再整齐地码满两大铁笼屉。
那香喷喷的味道驱散了寒冷,我们兄妹几个围着锅台等着。等母亲揭开笼盖,我们不顾烫手,边吹热气边往嘴里送。几分钟后,十几个菜饺就没了影儿。母亲看着、笑着,手脚不停地准备下一笼。
忙碌的母亲,温暖了我们的整个冬天!
(图片来自网络)
THE END
晚报副刊精读
编辑:娜娜
审核:聂丽 周彦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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