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荐读】韦荣琼:回望伏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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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韦荣琼,男。壮族。70年代出生于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毕业于河池师专外语系。喜好文字。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河池文学》、《河池日报》、中华《诗词月刊》、《广西民族报》、中国诗歌网等。系广西作家协会会员,都安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五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现供职于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高级中学。

回 望 伏 兰
文/韦荣琼

伏兰教学点位于都安瑶族自治县东庙乡三力村,设于上世纪50年代中期,伏兰片的适龄儿童均就读于此。起初只开设一至三年级,80年代后增设四年级。因教员不足,一、二年级仍采用复式班教学。2015年,在教学资源优化整合中,该教学点撤销。
撤销归撤销,伏兰教学点在伏兰片群众的心目中就是一座纪念碑。简陋的校舍深深地烙在我们心中,曾经的朗朗书声仿佛依旧在伏兰片上空回荡。
我们当时的教室设备简单。除了黑板、课桌椅及讲台,你找不到任何其他与教学有关的东西。一块木质黑板架在三根倚墙的圆木上,一条像柏林墙一样的黄线将黑板分为左右两半,一、二年级各用一半。下午最后一节的文娱活动时间,老师指挥我们把黑板抬下来架到课桌上,大家可以打乒乓球。段、期考是我们最痛苦的时刻,因为两个年级共用一块黑板,老师只能交替着将题目逐个抄写到黑板上,黑板因脱漆斑斑驳驳,待抄完所有题目,我们已是手腕酸疼眼睛酸涩,加之桌面凹凸不平,答题时常常是字不成行。梅花香自苦寒来,每次成绩出来,我们总能听到这样的话从老师嘴里飘出“我们教学点的成绩在全乡排名还不错”。
我们的教室冬冷夏热。我们读书那会,教室的窗户只有窗框和光秃秃的几根木窗支。炎炎夏日,灼人的阳光随我们的目光在书本上移动,我们不在意这些,反正夏天家里也凉快不到哪儿去。可冬天就不同,寒风一路畅通无阻,呼啸着灌入我们的教室,我们大多衣着单薄,弄不好真会把人冻坏。保暖便成了亟待解决的大问题。后来,父母自己动手,找来搪瓷口盅或碗之类的,两边对称地钻两个洞,一根铁线两端系到洞上,一个手提“暖炉”就做成了。出门前,我们从刚煮完猪潲的火灶里取火种置于“暖炉”中,加几根柴火或玉米棒芯。出门后,只要你保持“暖炉”像钟摆一样运动着,不缺氧就行。到了学校,你才需要加柴火。每天上学,我们的书包里除了语文、算术两本书和两本作业本外,还多出柴火玉米棒芯之类的燃料。但这种取暖方式很快被叫停,因为不少学生在甩“暖炉”时不是烫伤自己就是伤着了他人。
可让孩子冻着也不是办法呀。我们老师决定采用“集中供暖”和室内运动相结合的方式解决大家的取暖问题。老师买来风炉,教室里组与组之间的通道各摆一个,所需燃料学生自带。因为我们是复式班教学,讲完了这个年级的课,老师就布置练习,让我们拿着作业本围坐火炉边完成,然后接着给另一个年级的学生讲课。两个年级的学生轮流烤火、做练习。教室里烟雾缭绕,但大家毫不介意,轮不到烤火的同学还故意敞开双臂拥抱扑面而来的烟雾。下课了,老师把教室的四个角按性别年级划分给我们,组织大家“挤墙角”,不到浑身发热不罢休。教室里被熏得乌黑的横梁、磨得滑溜溜的墙面,见证了我们是如何战胜寒冬的。
当时的厕所令人终生难忘。几块木板架在一个大坑上,稀稀拉拉的几片瓦勉强遮住头顶的横梁,蹲位四个,不分性别,谁先进谁就使用,蹲位间的隔板不足半个人高。厕所虽简陋,但从来没有余华笔下李光头父子偷窥女生屁股的丑事发生。我们上课时,在学校附近地里干活的大人内急了也常奔那个厕所去。尽管每次出恭归来,绿头苍蝇在你身边飞来绕去半天都不肯离去,那间厕所却是学校的宝贝。
那时,每个村都给各教学点划出几块地,交给学校老师耕种,收获的粮食算是教师的补贴。而我就读的那个教学点则不一样,每年种玉米、收玉米、培土除草及脱粒晒干等全部由我们去做。播种及追肥季节,我们或抬或挑,把厕所里的肥料全部归还给大地,实现五谷轮回。我们父母也支持老师的做法,说农家子弟就得学会侍弄庄稼。老师不是坐享我们的劳动成果,丰年也好减年也罢,卖玉米的收入,算我们一个学期的学费,因此我们每年只需要交一个学期的学费。那时的学费是一学期一块五毛钱,在当时是一笔大钱了。父母高兴啊,孩子得到了锻炼,又挣到了学费,一箭双雕,多好的事呀。当年师生一起下地耕种的情景历历在目,老师对寒门子弟的关怀令我们那一代人感激涕零,我们也感谢老师给我们机会,体会什么叫粒粒皆辛苦,什么叫只有劳动才有收获,什么叫团结就是力量。
教学点前面是一条叫三力河的季节性小河,雨季之时,静静流淌的河水诱惑着我们。虽说我们绝大部分同学都会水,但课间私自下河游泳还是要受惩罚的。我们老师惩罚的方式甚是独特。一旦发现或接到报告说有同学偷偷下河,我们老师便悄悄赶到河边,一个观察我们的动向,以防有人因惊慌发生意外,另一个老师把我们扔在岸上的衣裤全部收起抱在怀里,站在岸边静候我们上来接受处罚。在那年代,你很难逃避惩罚。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允许我们一群小屁孩有内裤穿,你总不能光着屁股跑回家吧?也有人自作聪明,游到对岸从玉米地里钻回家,可是回到了家里,才意识到如果不去把老师手里的那条裤子领回来,明天穿啥,最终还是乖乖地返回学校吃戒尺。当然,放学后或周末,你想下河怎么游都行,毕竟那已不属于老师的管辖范围。
也许是办学条件、生活条件过于艰苦,我们父母望子成龙的愿望也是老师的愿望,他们在教学方面抓得特别严。每天放晚学前,老师把其他三扇门锁上,然后拿着鞭子坐在唯一的出口处,逐个检查当天我们所学的内容。乘法口诀,汉语拼音,生字认读,组词及课文等等,会读又会写才算过关。记得学到《鸬鹚》一文时,由于课文稍长,最后一个同学顺利过关离校时,天也快黑了。尤其是学到珠算以后,老师随口说出两个数让你相加,你必须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边念口诀边把得数打出来,蒙混过关的机会为零。最尴尬的是学毛笔字,为了检验我们握笔是否正确,老师时常趁我们写字时,突然伸手试图将毛笔从我们手中抽走。你的笔若被抽走,除了你的虎口处全是墨汁,接着就是老师的批评,你还没掌握握笔的要领,再接着就是放学后你又得留下。
……
弹指一挥间,四十年过去了。伏兰教学点的往事,我们记忆犹新。是啊,给予我们知识的母校就像哺育过我们的母亲,值得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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