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大堤违建餐厅连夜拆除，早干嘛去了

文丨徐媛南京秦淮河大堤建餐厅一事引发持续关注。一面是长江大流量来水和居高不下的秦淮河水位，上涨的河水已经淹没了河堤外的亲水步道，一面却是本应承担防洪功能的、秦淮河杨家圩大堤内部被挖空，开着多家高档酒吧和餐厅。事情曝光后，餐厅、酒吧等已经停业、清退，施工人员连夜进行拆除。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高档酒吧和餐厅，没有规划和审批手续，属于不折不扣的违章建筑——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顶风作案，而是存在了六年之久；中间曾被南京本地媒体曝光，所属集团也承诺过要整改。可惜六年过去，在没有任何可能通过审批的情况下，它们安然无恙地在大堤“肚子里”开门做生意，哪怕南京启动一级防汛响应，河水水位上涨到危急的程度，也坚持营业。如果不是今年夏天防洪形势格外严峻，不是因为民众持续的举报和媒体的进一步报道、挖掘，它们可能还要继续挺立很多年。此前大堤内营业的餐厅 。图片来源：中国之声
这中间存在怎样的一个巨大的监管漏洞，已经昭然若揭，官方回应称，会对违法的单位和个人进行严肃问责。除了谁该为之负责之外，眼下人们关心的问题恐怕还是，这些违章建筑所造成的后果。无论是国家的法律法规，还是南京的地方法规，都明确规定“防洪堤管辖范围内不得建房”，就算是修路，也要经过层层审批，因为这些堤内的建筑，势必会影响大堤原有的抵御能力。有人提到，被挖空的大堤，即使事后回填，其整体的防御功能也可能很难恢复如初。按照规划，秦淮河大堤足以抵挡“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如今它们内部被挖空十几米，餐厅的最深处达到大坝中线部位，甚至有餐厅因为内部经常渗水而闭门谢客。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泬”，人们自然很担心，内部被挖空的大坝，主体是否已遭受严重的损害？对眼下的防洪是否构成实际的威胁？专家表示，这些建筑对坝体安全的削弱程度，要经过实地勘测后才能得出确切结论。鉴于眼下洪水来势汹汹，降雨量有增无减，希望调查结果能够早日出来，让公众宽心。万一结果不乐观，当地可以尽快做出恰当的防汛应对，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伤。此事之所以引发巨大的关注和担忧，不仅在违章建筑规模之庞大，也不只在于违规年限之久远，更在于它暴露了防洪基础设施管理的巨大漏洞，暴露了城市在洪水应对上极其脆弱的一面。以往提到水利设施的欠账，人们很容易想到一些小城市和落后地区——因为资金的缺乏和地方上重视不足，水库年久失修，设施老化、带病运行，一旦面临天灾考验，它们就成了要命的人祸因素。但没想到的是，大城市有着同样的懈怠和侥幸心理。秦淮河水位上涨，已经淹没了大坝迎水面的亲水步道。图片来源：中国之声
今年长江中下游各地洪水的威胁明显不同于往年，淮河发生了十年一遇的洪水，其他被大水漫过的地区，还在苦苦挣扎。外人恐怕很难理解，当地相关部门的反应怎么还会如此迟钝、滞后，没有第一时间检验大堤的安全，也没有第一时间关停这些坝内商业场所，甚至连必要的警告都没有下达。到底是此处地方鬼使神差地成为了“被遗忘的角落”，还是他们的看法同部分违规餐厅业主一致——后果“没那么严重”？如果负责官员的防汛意识与普通人无异，公众接下来又有什么信心同天灾抗衡？令人忧心的是，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淡漠意识，不是个别地区的个别官员所有，而是一种普遍现象。2016年，有群众举报湖南道县一城市防洪堤疑似“豆腐渣”工程，用来筑堤的石料类似于“风化石”，用手就能捏碎。对于这一“豆腐渣”工程，当地一位基层干部说，“大堤一直存在安全隐患，遇到大雨天气还会受到重视，不下雨时就谁都不管”，一语道破了许多官员的心态。我国已有完善的防洪法规，很多城市都有防洪设施，防洪标准按照20年、50年、甚至100年一遇等来设置。但特大洪水不是每年都有，平时设施完全闲置，地方上难有维护的动力，不愿意为不确定的未来付出代价，对一些见效慢、不显著的基础工程，拒绝下大力气投入。相反，为了眼前可以抓得住的利益，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动起了“歪脑筋”，最常见的就是在河堤内卖地建房，搞商业运营、旅游开发，哪怕这会对水利设施构成不可逆的损害。一旦大水来临，东窗事发，便“火线问责”，罢免几个官员了事。洪水退去，继续麻痹大意，监管依然千疮百孔，直到下次灾难的来临。事实上，只要地方上平时愿意拿出一部分的财力和精力，来修缮设施，落实监管，完全可以抵御一些小概率灾难事件的爆发。可以说，这些防洪设施的建设和维护成果，这些平日难以被看见的工作和努力，恰恰考验着地方政府的良心，考验着他们对人民生命财产负责任的态度，也考验着城市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