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雩文艺】作者:李世慰《陌上田园》总第590期③2020年第160期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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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众号欢迎广告投放和热心赞助!(点上面播放按钮可赏听音乐哦)陌上田园作者:李世慰
我们小孩子对码头新闻并不感兴趣。
我们的乐趣在小河两岸的风光无限。这些风光是我们从小认识家乡的具体印象,不管过了多少年,也不论后来去到了哪里,只要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家乡,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一定是这些让我们最早熟悉,牢记,而且永远生动的画面。
浅浅的小河,静静地流。
小河两岸枝叶相依地生长着高大的古樟、冬青、乌桕和依水垂柳,其中还有一棵枝杆坚挺专作药用的天丁树。它们临风摇曳,连成一片层次生韵的葱茏。鸟儿在理想的高度群起群落,在树荫里啁啾,缭绕起一种自然无比的亲切,远远看去,就知道这里掩映着一个繁荣的村庄。
我们从小到大,在自己的家门口看着这一方天地经夏历秋,演冬绎春。天空,一再地深刻,大地更替着枯荣。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春鸟叫了,萌芽风捎来的早春,淡淡的鹅黄粘在纷披的柳梢上,星星点点,那份娇娜,要不是有殷勤的雨丝呵抚,真担心会现而复失。萧索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枫树林,在远山上捕捉春天的信息,发现垂柳着了新装,便也放下迟疑,奋起直追吐新绽绿,把自己的春装亮了出来。
“枫树发芽,叫化子充爷”。这条幽默的民谚告诉人们,到此时节,寒冬整体北撤,春暖正在到来。所以,衣不蔽体的叫化子,才有了敢言抗寒胜利的自豪。
经风沐雨的古樟群,树老活力在,以不同的身姿矜持挺立,干霄蔽云,高过我们的仰望。在新叶萌出之前,老叶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枝头,像枫树那样好长一段时日,一身萧疏面对人间。而是一定要等到新叶簇展,让它们亲睹了前辈经冬不凋的风貌,才让位而去,直到新叶飒爽满树——这是一种多好的传承精神!
演绎了四季的樟树叶,从受人仰视的高度向地面飘落,集亿万枚伙伴,积铺于地面。人们从落叶身上看到了一种意义——它们曾经昂扬地生活过, 因而它们的凋零落下也是一种壮丽。它们在阳光下展示着革质的斑斓,犹如一地亮润的玉片,赤脚走在上面,又凉又滑,给人一种说不贴切的舒服感觉。
这是一个诱人的所在,我们一群年岁相近的孩子,不失时机地来到这厚厚的叶毯上席地而坐,忘情打滚。或是一跃而起,抓起一把把樟叶,撒向小伙伴,嬉闹追逐。追累了又聚拢来,用童心的审美挑选最完整、最鲜艳的叶子,用线穿起来,当作项圈和绶带,佩挂在身上。女孩子则把叶片缀成凤冠,大胆地戴在头上,用最初的单纯扮演新娘子。然后,大伙儿一起比啊,跳啊,把晶莹的童心和梦想,一起捧出来融入早春。
春天由东风一挥而就。我们喜欢这样的春天。阳光直射的中午,透过如盖的樟荫,把斑驳的影子洒落在我们的脸上和身上,晃亮又隐约,那是春天送给我们的美丽童话。景在春天里,人在春景里。人景交融,成为我们心中永不褪色的春天!
千年江岸,绵延着春荣秋瑟的风情。青翠的江竹和不修边幅的荆杞,簇拥在大树脚下,沿江逶迤,不见尽头。紫葛和野葡萄,枝蔓绰约,交缠在荆杞丛中,搭起葳蕤的穹顶,像串门的乡亲,谐然相处,共同展示生命的蓬勃。
野蔷薇、金樱子和乌泡藤,满身披刺,利如猫爪,平时人们不愿近。而一到属于它们的季节,那就引人注目了。深红、粉红,奶白的花色烂熳绽放,毫无保留地用艳丽和清香传递春的祝福,倾情妆春。延绵盛开在江岸和溪边的打破碗花,明黄迎着透亮的阳光,挽起蜂嘤菜花深的田野,更是一道年年出彩的风景。它们的绚丽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新娘子拜堂穿的裙裾上的美丽饰纹。
季节的脚步一经迈进春天,一年的雨水就开始出发。绵绵春雨给了人们一个漫长而纤尘不染的江南。人们知道,泼天春雨也有下倦的时候。傍晚时分,只要听到树林间竹鸡唱鸣,阳光准会到来。不过,“春无三日晴,夏无三日雨”,这也是乡谚早就总结了的。
为了春天的隆重,映山红年年乐此不疲,响应蛙鼓的动员,从山坡开上山崖,直至晴岚洇绿的远峰深处,张举起一个骄奢而磅礴的春天。千丛万丛红胜火,那气势,从热烈走向野逸,比“万绿丛中一点红”所描绘的经典美,不知道要壮观多少!
大地最雄浑的力量是万物生长。花团锦簇的春天来了,到处都是有声有色的张扬。群山如海,本是丹青一卷,现在再开遍艳丽的山花,倒映在蓄水整耕的梯田里,由燕子轻盈勾线,任牛蹄奔放点画,荡漾成一幅美不胜收的水印版画。春雨桑楼,把炊烟如纱的村庄以不朽的主题凸现出来,透出春华秋实又在望的浓重意境。
啊,春的魅力,春的版图!
大人从田间劳动回来,常会给家里的孩子带回一把把映山红,或者几枝娇艳如绢的“江竹花”,让芬芳溢满农家。江竹花是一种神奇的花,大人这样说。开始我们信以为真,惊讶地端详着。我们经常在江竹丛里钻着玩,可从来没有发现哪一丛江竹开过这种花。我们缠着要去看这会开花的江竹。后来,是大人笑着道破天机,才知道这是他们于劳动小憩间,不想浪费野蔷薇花的鲜艳,一朵朵摘来插在江竹枝上的艺术创作——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爱花的民族把美艳装在心中。忙于耕作的农人,在经营田园时,竟也有这般兴致关注和享受春天,且把春天带回了家里。
春日的江南,南风轻拂,寒衣渐减,这是最让人感受到轻松的季节。被绵绵春雨关闷了的心情,在温煦的阳光下解放出来,满身舒逸,
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扩张,连我们自己都觉得在蓬勃成长。春天,对我们不仅仅是一个乐趣无穷的季节,其中包含着的是我们总想诉说的心情。
我们听了大人的派遣,来到小河滩畔或田间水圳边看守鱼笱。“宿草春风又,新阡去岁无”。嫩绿的草芽像绣花针一样顶破腐殖层,给大地绣出一片生机,空气里渗进了泥土的潮香,让心情无端地漾起喜悦。荡漾在田间的春水被暖风吹起鱼苗似的涟漪。春水泛涨报鱼讯。忙着上水散卵的鱼群,从袁河进入遥远的支流。“正月鲫鱼二月鲶,三月黄尾闪呀闪”,这是人们对鱼汛了如指掌的谚语。每到此时,逆流而至的鱼群,那阵势真说得上是一往无前的进军。不过,这是一种鲁莽的进军。这鲁莽是种族的遗传,它们对于自己行动的季节和路线,从来不知道提防有人窃取机密,以致沿途遭到万劫不复的埋伏,成了自投罗网的糊涂虫。
构造巧妙的鱼笱是我们获取美味出奇制胜的武器。我们将鱼笱埋伏在鱼群必经之路的激流中。水,依然无阻地奔流,一点不显露人为的陷阱。就着阳光的照射,我们在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身姿妖娆的鱼群,在鱼笱前集结,回游。不时地窜动,溅起自扰的水花。时有勇敢者离群跃起,冲进鱼笱,追随者紧跟其后,那就是令人激动的鱼贯现象。鱼儿进笱时畅通无阻,而一旦进入了就绝无可逃之路,只有等我们提起鱼笱解开尾绳,才能倒出来。而此时收容它们的已是颈小腹大的鱼篓了。人类就有这般聪明,任鱼儿在水中万般精灵,还是能将其智擒到手。自古至今,水的奔腾,也带动着人类智慧的涌动。
在等待起笱的间隙里,我们从不枯坐干等。总会就近钻进纵深的灌木丛中,去捡红地菇,挖山萝卜。山萝卜有一股浓重的“溲”味,可以告诉我们它的生长位置。有一种极像山萝卜的藤蔓物,鱼目混珠地跟山萝卜同地生长。在不知辨认以前,辛辛苦苦挖下去,只有根须,没有块茎。后来,听大人讲了鉴别经验,才知道只须掐一片叶子,见有白浆溢出的,就不会错了。
山萝卜生长在江竹丛中丰厚的腐殖土里,肥硕而鲜嫩,切成丝,跟新鲜小鱼一起弄,加上红辣椒和酸醋,那个美味,吃着特别下饭,它不仅丰富了春菜寥寥的农家餐桌,就是平时想起这道时令菜,也会让人的味蕾兴奋起来。还有地红菇与年前留下的霉豆渣佐配成菜,也是非同寻常的鲜美,小孩子喜欢倾汤拌饭,吃得眉开眼笑,直到老了也不会忘记。我的一个表叔从家乡到北京工作,三十多年后还写信回来,想尝尝记忆中的家乡特产。谁也没想到,他要的不是老家的冬笋和烟薰腊味,而是“霉豆渣”。美味酿成的乡情,让人们从内心敬佩先人的智慧,是他们的精灵破译了这些食品的制作奥秘,要不然,怎能让我们念叨这种难忘的滋味?
雨过了也晴过了的夏天,斟满了璀璨的明亮,阳光热情得要把大地搂起来深吻。一年四季老在夏。在蝉鸣柳荫的日子里,我们翻滚在睡得发亮的竹床上纳凉,有时也去浅滩上戏水,耐心又焦急地去度过,那漫长且老让人生痱子和疮疖的夏天,等待秋天的到来。
翻过六月的栅栏, 新秋,从夏季的深处走了出来。
七月的太阳最辉煌,它以极大的热情领衔着一个磅礴的季节,从无名的遥远来到人们面前。天天相见的天空,万里无云,天穹似乎有了渐高渐远的感觉。看上去,湛蓝得泛白,让你有再好的心情,也不可能凝目久看。
大地是一派饱和且撩人心境的斑斓。朝着最后成熟的稻菽瓜果,怀揣着一路不敢失落的花期之梦,摇曳成动人的景观。准备好了,守时给辛勤劳作的人们兑付梦的期望。故乡所种的瓜蔬品种,已非纯植物学概念,因为沿袭已久的栽培兴趣和习惯,早已与故乡的农人,故乡的水土有了紧密联系——只有在这里结出的果实,才有故乡的颜色和品味。
眼下的炎热远不是强弩之末。激越如潮的蝉嘒,包围着门窗洞开的村庄,从小河岸边的柳荫里和四野密林中汇集出来,依然是推波助澜令人挥汗的节奏。可“秋”的信息在哪里呢?
哦——在田野里,在山溪边。这是村子里漫山遍野到处跑的牧童们发现的。
秋的信息年年都是灯笼花传递的。灯笼花的学名叫石蒜,对时季特别敏感。时将立秋而未秋,它们就会提前在山地溪圳边开放,一朵绽开,万朵响应,形同节日的礼花,红灼灼的灿烂,密丛丛的阵容。作为秋的先遣军的旗帜,无视盛夏,挺身而起,呼啸而出,以无疑的气势告诉人们,秋天已经开始了无畏的进军。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时光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不为人知,但草木却能提前感知。有了它们的凝视和谛听,再隐秘的动静也能被侦察出来,形成物候再告诉人们。
入秋了,我们从漫长的酷暑中走了出来,走进了一叶知秋的意境里。季节的变换不以胜负论,只是从同一个舞台接力走过,悄悄的渐进更替,从无错岗和迟到早退。
“处暑”处理了酷暑,捎来了渐凉的秋天,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却给我们留下了一种言不由衷的怀念!
秋季的到来,宠辱不惊。小河两岸的乌泡果应时而熟,一挂挂,一串串,黑里透红。那种想念已久的酸中带甜的味道,引诱我们鼓起勇气,不惜挂破手皮去把它摘下来,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开心地吃,吃得一个个嘴唇和舌头都成了紫乌的颜色。
野葡萄我们叫“禾花子”,甜化酸,酸甜后的回味是不可思议的鲜。野葡萄好吃也好摘,它的藤蔓柔韧,
不像乌泡藤那样带刺。我们用竹钩将藤蔓从高处往下拽,摘了它的果实,好像是帮它卸了负担,一放手又慢慢地弹复回去,表现得十分慷慨而情愿。
故乡草木,这般情怀!
无论是扶疏参天的大树,还是低矮茂密的荆杞和芳草,都无愧自己生长的地方。它们代代延绵,生生不息,用自己的根须和密叶,抚爱脚下的土地,守护着堤岸、田野、村庄,以及乡亲们赖以灌溉、运筏乃至饮用的一江碧水。
作者简介李世慰,男,1940年生,江西分宜人。幼年因病脚残,读完初小即矢志自学。早年从医,亦擅版画。后从事基层群众文化工作,经考试转干直至退休。其中1992年响应南巡讲话号召,从机关分流下海,自创“南苑工艺美术部”,创作和书写了大量民间祠堂对联和匾额。2003年出席首届全国“创新中国”时代论坛,有论文收入《当代中国科教文集》,海内外发行。自创格言分录于《八荣八耻箴言录》和《中外哲理名言》(中、英文对照双语版)等辞书。近年来在家族文化研究方面,也有论文在全国发表。
(图文供稿:李世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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