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青┃心 情 改 变 一 切

我现所居住的这套房子从搬进来至今,已近八个年头了。之前的每一次搬迁,虽然不乏内心对新环境的新鲜感,但多的时候总是在搬迁的前夜,要和内人相互之间共勉一番,其中不外乎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啦,坚决不可以说是非啦,做事一定要厚道啦”等等。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一是对于一个没有“底气”的住户来说,“夹起尾巴”做人做事未免就是坏事;二是我能够自知之明一点的是,不会像法国小说家莫泊桑笔下的《骑马》里的男主人公那样,惹出无端的尴尬的祸事来,保持着这样的做人特征,在一次又一次租房居住的过程中“阿弥陀佛”,还算是非常的顺遂吧。
新搬进现居住的房子时,的确又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子。虽然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搬迁,除了绝对性的新鲜感外,另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无比快乐的感觉,因为我这一回是真正地做了该房子的主人。第一晚上我几乎彻夜未眠,应该也在情理之中。这样的心境在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过后,渐渐变得淡漠了下来,如同燕尔新婚的夫妇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初恋爱的激情也变得“黄鹤一去不复返”了。而我的居所,在稳定了所有住户后,每到夜晚,楼层像鸟巢一样,一扇扇鳞比栉次的窗牖,在亮光中传出各个人家的梦般的呓语。这些呓语,在楼底下的偶尔嘈杂声中,消失在溟溟渺渺的夜空。
我要说明一点,我这个人从来没有窥伺他人秘密的爱好,但更深夜静被书中或电视剧里的故事情节打动时,往往爱在阳台周围来回地徘徊,难以释怀的情形下,偶尔推开玻璃窗,深吸外面的空气,仰首看看璀璨的星空。就因此,在某晚上,当我听到邻家的窗口中传出的一种声音时,惊悚之余,亦让我增长了不少的知识。
事情似乎要从房子的风水说起。这栋楼的落成,是单位职工共同集资的结果,最高的几层分配给其他单位的一把手局领导。楼层设计为一单元六套,顶端高入云天,在当时的县城来说,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每层六套房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按照阳台为方向点,南北四套,东西两套,而最好的莫过于向南的两套了。因为分房是论资排辈的,我在向西方位没人填写的空格上填写了现在这套居室,从简朴的装修和最终的入住,一直陶醉在新环境的气氛中。对于房子外部的世界,几乎没做过任何考虑。一段时间后,尤其是邻家的窗口传出摇铃子的声音时,我才知道风水对于现代人居住的重要性。
一般而言,在巫医最活跃的时代,基本上是生活条件绝对贫穷落后,人们处于蒙昧状态下的产物。但阴阳学说在科技社会突飞猛进的今天,还在被绝大多数的人所广泛的应用,其市场作用能至楼台阁榭。小到贫民百姓,大至高官公卿,其精神实质到底体现在哪里?我想还是懵懂之中的事吧,是信仰?是心灵之中的救赎?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人死了离不开阴阳的埋葬。农村人修宅基需阴阳来谢土神,婚丧嫁娶要阴阳看日子是否大吉昌,阴阳学说似乎渗透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各个不可或缺的地方。当阴阳手摇铜铃,念着咒语,夜半时间骤然入耳,说惊悚之感是不带夸张的。我所讶异的是这么高的楼层,除了栽几盆花养着是基本不动土的,阴阳这种时候摇铃要么是驱邪,要么是镇宅,要么就是通过冥冥之中的作用,为主人招财纳祥使其高官厚禄、财源滚滚吧——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我们楼上曾经发生过的两件事情还是要提一下的,一是某什么长经常与其妻夜半三更时大打出手,哀怨,咒骂,悲哭,打砸,时不时从窗口传出,萦萦绕绕,不绝于耳。有人就劝其找个“艺人”看看,后来传说沸沸扬扬,连阴阳也没有镇找小三的灵符,只能吁叹“是钱多之故啊”!钱多当真为祸吗?真是奇谈了。另有一名局领导在入住时,连床支在哪里,鱼缸放在哪里,都是通过阴阳用尺寸勘舆过的。那种讲究已至精微,可还是因一小事引发以往的贪犊而身陷囹圄。如此看来,在人们愈是趋于阴阳学说的今天,它的实际作用到底有多大,不得而知。我记得在农村时有一老农说过一句话,“种荞麦能出来谷子吗?”通过这句话,我相信因果。
我的朋友曾经和我在一起时,很是诚挚地对我说:“纵观这栋楼的总体来看,你这套房子的格局是最差的,”他说,“你看,房子面前是一条很深的沟壑,沟口直冲楼的方向,实在不是好位置!”我听后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所以不置可否地笑,不是否定朋友的诚挚的观点,即便是多么的真实,我也没有能力改变这种局面了,除非和过去一样再租一孔窑洞住。我自己感到惬意温馨。虽然在每次的上下电梯中,难免碰到局级领导之类的一把手,看他们胳膊弯总夹着一个一两万元的皮包外,也就是一副傲慢与冷漠的表情了。也难怪,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看人的目光是“下视”惯了的,而有求于他们的人除了仰视外还得加一副恭维的嘴脸,平时要他们拉下脸来与人说话,难免有失官威。好在我亦能淡然处之,应无后顾之忧吧。
好了扯得远了,回过头来说说我在家里的惬意吧。尤其在周末时,我每次从阳台的玻璃窗望出去,朋友所说的沟壑的豁口,盘绕在绵延起伏的大山下,在我的眼前,呈现的是一幅活着的多变的立体山水画,春天杏花烂漫,夏天绿树成荫,秋天红叶翩翩,冬天白雪皑皑,这幅活的立体壁画正对着我的阳台。当我捧着一杯清茶,读着一页文字,望一眼这活的壁画时,这世界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卢正青,笔名青山依旧。生于一九六八年,现供职于吴起国土局白豹镇国土资源所,把文字变为拨动心灵的弦,是我一直追求的梦想。学会享受时间,倾听每秒钟时光的律动,并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