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岭┃秋 分 踏 雾

“寒暑平和昼夜均，阴阳相半在秋分”。中秋节前，时值秋分，兴来早起，临高踏雾。
早五点半出门，四向通黑，秋风透凉，沿着路灯投射的团团冷辉，独步在河滨公园明暗相间的影影幢幢里。将至二道川，远近的山形还未透露出来，但凭着两岸三角的灯火，一影影暗夜里的秋水雾气踉踉跄跄地游窜出来，恰似扶墙醉汉的摇摇摆摆，一如学步婴儿的跌跌撞撞，更像黑白无常的飘忽游走，是凭空的移动，是飘荡的游走，是翻滚的换影，无根，无向，也无形。
知是起雾了，但在这黒影暗夜里，还是沿着明暗的灯火转了几圈，待纪念园的铁门和台阶刚刚映现出来，才沿阶碎步而上。这时候天空微微地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山形也被慢慢勾勒出来，山体也由通黑向模糊幻变开来。不一会儿，远处山梁脊线镶上了金边，晕开了层次，黝暗的上空逐渐透出灰蓝，泛出活色。俯眼里，长征广场与政府大楼上空飘过乳白色的迷雾军团，急先锋般向前街跌撞过去。这时二道川的雾气已漫过河去，爬过了建筑公司，一头撞在物资局的山洼上，回旋、翻转、盘升，与后来者撞了个满怀，相互推搡着沿着开挖的空地弥漫开来。
沿着高耸夹道的松林，鸟鸣声清脆而来，藓苔绿匍地翠绽，淡黄的、浅白的野花随处可见，早落的秋叶铺满了枯黄，突兀着枝桠，爬山虎屈伸着绛紫，椿树叶对称着嫣红，白杨树幻变着苍黄，空气中山味十足，山林间秋意迷恋。透过疏疏影影的枝格，雾影若隐若现地飘幻铺排着。行经小卖部至枫林剧场处，视野开阔起来，东方绛黄辉晕，山色渐次透亮。但见处，千沟万壑间，白云纵飞，蜿蜒叠翠中，空谷流云。
远至朦胧苍灰处，高至山腰将顶间，先是平向上的婉转驰流，虚幻飘渺地遇峰绕峰，遇谷填谷，大浪排空般摆布开来，迅速集结列阵，几分钟便纵布了眼前的沟谷渠壑；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泻而下，一路滑翔而下，横驰向底，一挥而就，填实压稳；再是由下而上的丝丝绺绺、袅袅绕绕，几经纵跃、驰飞、翻转、腾挪，幻化为一种几近匀质的白色海洋，一路弥漫荡漾开来。青山如帽像帆，白雾若云似海。瞬间群山列阵，万沟铺海，向着太阳映辉的地方顶礼、朝拜。时有秋风徐来，风动，雾动，山动，船依着海，水荡着帆，静舟侧帆，卧云归海，将一纵沟谷渠壑勾连成一汪徜徉。吴地缺水，然有雾而灵。行舟松柏苍翠间，啾啾鸟鸣音空灵，声声曼妙透仙气，山翠绿，雾潺潺，流云绕青山，千帆竞雾海，绿乳相映辉，动静互为衬。驻足期间，顿觉惠风和畅，周身舒泰，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可任意东西，能左右逢源，可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之雅，可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闲，可有“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之迷，可观 “带岫凝全碧，障霞隐半红”之美。
沉思间，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山色映晕辉，浓雾淡开去。才是“雾锁山头山锁雾”的缠缠绵绵，却又“去似朝云无匿处”的凄凄落落，真所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姚长岭，男，汉族，1978年2月生，陕西吴起人，本科文化，中共党员，现供职于延长油田吴起采油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