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随笔】小县城(遥远的记忆)
- 百科
- 202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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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 影 杨竹礼
我的家乡是一个叫孟连的小县城,地处中缅边境,她在我的文学作品里多次地出现过。听说我们那个县城原来不是县城,是澜沧县的一个区,后来在1954年的时候才成立了县。县城原来只有一条小街,我们都叫它“大街”,小街原来还没有铺混泥土路面,晴天的时候还好,等到了下雨天,整条街就变成了泥泞的“水泥路”,后来,街上铺上了混泥土路面,看上去干净了许多。
记得小时候,我常跟着妈妈到街上买东西,看到一些山民背着山货来卖,卖到钱就在街上买酒喝,有的喝得酩酊大醉,就睡在大街上,到第二天才爬起来回家,这样的景象我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后来,山民们的生活好了起来,在街上喝酒的人少了,睡在街上的“醉鬼”也不见了踪影。
摄 影 杨竹礼
小时候,我们还要经常躲警报,在县城中心竖着一个高高的铁杆子,上面绑着几只大喇叭,平时喇叭里会播放一些歌曲和县城发生的新闻,等到了躲警报的时候,喇叭里播放的警报声传得四乡八里都听到。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往城边的石洞里跑。躲警报的时候,小城里的人拖儿带女,有的人家把养的狗也一起带着躲警报。
当年,在我们那里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干粮,干粮一般就是炒熟的米粉。每一次躲警报,妈妈就会让我背上一小袋干粮跑,干粮用一个长条形的布袋子装着,两边缝着带子,把带子绑在身上就可以了。在我的童年,经常发生躲警报的事情,那恐怖的警报声,一直让我无法忘记。
摄 影 杨竹礼
因为我们那里是边境,以前经常有战火。每一次边关吃紧的时候,县城里就会紧张起来,天刚刚黑,公路上就会响起轰轰的车轮声,车子一辆跟着一辆,听说是拉弹药的。我家离公路很近,车辆的轰隆声一整夜都不停,但我还是在这轰隆声中进入了梦乡。
等天亮的时候,县城的街上会出现一群一群的伤兵,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包着头……看到这样的情景,年少的我竟然不知道害怕,只是用好奇的眼睛看着我当时根本就看不懂的世界。
摄 影 杨竹礼
虽然小县城一直都不是很安宁,但人们的生活还在继续,各个单位的工作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县城的单位都分布在一条大街上,一个单位和一个单位之间隔着一点点距离,因为人少,大家都相互认识。谁家有什么事情,谁家的孩子有出息,谁家的夫妻感情好和不好……什么事情都会在小县城中传来传去,最后,所有县城的人都会知道,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县城虽小,故事却很多。
在我们那个小县城天天都能听到不同的故事,有的故事是刚发生的,有的故事是以前发生但被小县城的人传了很多年的。有的故事传的人多了,把原来故事的面貌也改变了很多,有的故事被改编得面目全非。但不管怎么改编,故事情节会编得越来越离奇,听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小县城的故事也会越来越多。
摄 影 杨竹礼
虽然小县城故事很多,但大部分人家还是过着平凡的生活,没有什么风浪。但再小的地方,也是会有几个让别人记得的人。虽然小县城里大家都互相知道彼此,但还是有一些特别的人,让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来路。
当年,我们那个小县城就有几个特别的人物,这几个人物虽然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但他们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
在我家附近住着一个老人,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我们都叫他“张大爹”。张大爹没儿没女,但听说他好像有过女人,但不知为何,后来只剩他一个人生活。他一年四季只穿着一套藏青色的中山装,好像从来不洗的样子。张大爹喜欢一边走路一边自说自话,有的人说他有点不正常。
其实,人们只知道张大爹一直一个人生活,他有过女人的事情也是道听途说而已,谁也说不清他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的过去。那些年,因为张大爹年纪大了,我和几个小伙伴经常去给他挑水,张大爹就不停地感谢我们,他还给我们讲很多故事,这时我们才知道张大爹的肚子里还装着很多有趣的故事。但他从来没有给我们讲过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张大爹的身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摄 影 杨竹礼
小县城里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有一个叫“岩滴”的男人。岩滴的名字是别人随口跟我说的,据说“岩滴”也是一个有点不正常的人,他每天都会在县城中心的那座大桥上出现,他会坐在大桥的栏杆上,双手扶着栏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时嘴里会“滴滴——滴滴”地叫着,谁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很多次,我从桥上走过,看到岩滴稳稳地坐在桥栏杆上,一副自由自在的样子,看到有人从桥上走过,他会睁着双眼好奇地左看右看,嘴里“滴滴——滴滴”地叫着。旁边的人跟我说,岩滴在这里坐着“看人”已经有很多年了,但除了他嘴里不时会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之外,没有人听见他讲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讲话。
岩滴天天在大桥上出现,而且天天就坐在相同的地方,风雨无阻。时间长了,小县城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叫岩滴的男人,天天坐在大桥的栏杆上,但他的经历却没有人知道。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岩滴的身影就没有在大桥上出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坐在桥栏杆上,嘴里“滴滴——滴滴”地叫着的样子却留在我的记忆中。
摄 影 杨竹礼
另外一个让我记住的人是一个像流浪汉一样的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邋遢,他穿着的衣服让人辨不出颜色,胡子拉碴的,脸上永远是脏兮兮的样子,头发像一蓬干草,乱蓬蓬的。这个人让我记住是因为我经常看到他从河边走过,肩上还挑着一些东西,他身上的穿着也是一年四季都不变。
后来,我听人说那个男人很懒,整天不干活,就在河边捡一些“死猫死狗”之类的东西吃,他没有家,就住在河边的石洞里。听了别人的话,我对这个男人有些好奇。有一次,我从河边走过,还看过一眼那个男人住的石洞,但因为距离远也没有看清楚什么,据说那个男人在那个石洞住了很多年,也没有人去管他。
摄 影 杨竹礼
在我的记忆中,这几个有些特别的男人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规律,也没有什么色彩。但他们还是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尘世中,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遥远的小县城留下他们的足迹。
小县城里生活着各式各样的人,每一个人都在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也听着这些故事慢慢长大成人,成了一个“爬格子”的人。
小县城里那些数不清的故事给了我创作灵感,我也喜欢听小城人的故事。我每一次上街,都会碰到一些熟人,有时会站在街边聊上半天,总是会听到很多小城人的故事。我把这些故事写进了我的文学作品,所以,我的文学作品都带着浓浓的边地的味道,那就是我故乡的味道。
手机摄影作品 (摄影 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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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本文摘自娜朵著《秋过乌蒙山——娜朵手记》一书,标题有改动,内容有部分增加。此篇小文写的是我的故乡多年前的样子,随着时代的变迁,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多年前故乡的样子已经变成了影像储存在我的脑海里,它也成了一个遥远的记忆。
感谢我的姐姐杨竹礼为本文提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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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娜朵,拉祜族第一位作家,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第八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广东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广东省直机关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16岁开始发表作品,出版了11部书和3张个人原创民族音乐专辑(由娜朵作词、作曲、用六种语言演唱),创作水墨作品近200幅(出版96幅),发表文学作品300多万字。多部中短篇小说被收录于中国作家协会选编的《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第三批卷本(国家卷),作品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2015年获广东省音乐家协会颁发的“优秀音乐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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