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江文化】蓝德和|?五十年终圆儿时梦

五十年终圆儿时梦
文/蓝德和
01
1月2日，新年日历刚刚翻过第一页，东方冉冉升起红日的光辉，就洒进了我的卧室，我激灵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连忙给附近的两位儿时的同学打去电话。我告诉他俩，今天是新年第二天，长沙的老同学昨天已回到老家度假，他委托我请几位儿时的同学聚聚，叙叙同学友情。这两位同学就为我建议并张罗着聚餐、K歌的餐馆歌厅等事宜。
迅即，我就进入如厕、洗漱、早餐的“快键”模式，不到20分钟，一切完毕。我约上一男一女老同学到了距家不远的一家餐饮饭庄，边和同学聊天，边等长沙同学、本地同学和市区的同学。
这天，气温10℃，暖洋洋的。不到十一点，九位同学陆续到齐。五男四女坐在一间灯光华亮的大包间里，同学之间嘘寒问暖有说有笑。别看我们至少有四十九年不见，有的甚至五十年未曾谋面了。
一万八干二百多个日子。说长吧，好像弹指挥手间就过来了；说短吧，它又经历了漫长地岁月轮回四季更替。
02
那年月，我们在洞庭湖滨的一所农场中学读书。一九七0年三月一日，农历春节正月还没过完，我们就背着书包，踏着倒春寒的积雪来到五七中学，赶到初五班报到进入初中新的学习阶段。在我们新的学习生活的前三年半开始，全国中小学还包括部分高校，都逐步施行了“学制要缩短”的教学体制。原来的六年制小学过渡到五年半、五年，中学六年制也分别缩短为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因此，我们入学时间也相应由过去的九月一日调整为三月一日。我记得，以前读小学四年一级时，农村中小学基本上都是春季为新学年。
顾名思义，五七中学是伴随一九六六年五月七日毛泽东同志关于“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和“学生要兼学别样，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以及“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重要指示而兴办的。为赶政治时髦，那时命名“五.七”的中小学何止千万。
进了初中，开初那段时间，我还偷着乐，心想，我都是中学生了，已不是小孩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学习马里马虎，劳动懒里懒散，生活糊里糊涂，穿着邋里邋遢了。学习上，偏爱语文的我，也开始埋头攻读数理化英了。还经常找教数学的胡老师、教物理的高老师、教化学的谭老师、教英语的白老师。有一段时间，数学成绩上来了，考试有时捞个七八十分，物理也能上个及格线，可对化学和英语，硬是提不上劲儿，看见化学元素周期表就头疼，听到叽哩哇啦英语单词、国际音标就瞌睡。再加上当时社会上猛刮“读书无用”的歪理邪论的风潮，班上好多同学都无心专读“圣贤”书。和我一样成绩的同学大有人在，但我有一个执念，感到自豪的是语文成绩和作文还过得去，还有一个语文老师器重我。
03
语文老师姓刘，是我们初五班的班主任，听说是当时我们省属农场(副地厅级国营农场)赵书记的文字秘书，文革运动初期，是“保皇派”的一员干将，后“造反派”踢开党委“闹革命”，无奈，他就从舞文弄墨的岗位上，屈尊来到五七中学挑起了班主任重担。好在老师教语文，他的课讲得眉飞色舞，其精彩的表述，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不仅会讲，而且更会写，文学的、新闻的，还有应用文、议论文，文字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对于偏爱语文的我，更激起了我对作文的“钟情”。尽管那时“读书无用”的论调甚嚣尘上，但在我潜意识的认知中，读书再怎么“无用”，语言文字肯定是要的。因为人，不可能不说话，不可能不文字交流，其他成绩不咋的不要紧，只要语文成绩好了，作文写好了，不怕今后找不到饭碗。此后，我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语文的学习中，上其他课时也把语文课本或课外读物放在课桌屉子里偷看，晚上做家庭作业也是做语文题，就连晚上也要睡在床上捧一本如砖块一样厚的小说读上几章几节。
不知不觉，一个学期下来，也在不觉不晓中，我的语文成绩居然在班上名列前茅，而且每次作文都在九十分以上。语文老师特别喜欢语文成绩好的学生，这没得说的。记得有一次放农忙假，老师把我带到他办公室，送我一本他备课用的讲义稿，说，这里面有文言文的译文和学习重点，白话文要掌握的知识点，记叙文的审题与表达要点。我拿到书后，如获至宝。白天，和妈妈一道参加田间劳动；晚上，挑灯夜战抄写讲义。誊抄完讲义稿，农忙假也结束了。那天返校，我将原稿还给了老师，并将我的誊抄本让老师过目了，老师夸我抄得很工整很认真。
时间过得飞快。两年初中学习阶段，我过得浑浑噩噩，没有学到什么本领，所幸的是，有刘老师的引领，语文成绩足以让我欣慰。从初一下期老师送我《艳阳天》、《金光大道》和尚未解禁的《西游记》三本小说开始，我就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之中，徜徉在浩瀚无垠的文学海洋里。初中阶段，我读完了四大名著和《儒林外史》、《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红岩》和《钢铁是怎样练成的》、《红与黑》、《复活》等二十余部中外文学著作。
这笔无形的财富为我日后从事文字工作补给了足够地精神养料。
在我人生的路上，初五班班主任刘老师，堪称诲人不倦的老师，解人疑惑的良师，助人前行的恩师。
七朵金花
04
那时上学念书，不像现在一切照教学大纲按步就班，全凭管理学校的贫下中农代表的意志教学。
每逢春耕、夏管、秋收等农事季节，老师们带着学生，背起行李，驻扎在生产队里参加插秧、除稗草、抢收晚稻、捡棉花等农业生产，一般十天半月，不仅如此，学校里还有学农基地，种棉花、烤烟叶、挑砖上窑盖校舍，从校长到老师再到我们初、高中学生，人人定额，个个出力。像我们初中生还好一点，基地里采摘棉花，烤房里翻动烟叶，砖场里上砖记码等轻松活儿是派我们初中部同学干。比起高中部学长学姐们，我们还是挺潇洒的。
当时，五七中学只有五个班，一个高中班，四个初中班。可那个年代，我们学校在全场近百所中小学校中，是相当有名气的，主要是学校办得很活跃。
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以下简称文宣队)在农场享有声誉。那个时候，八大样板戏唱得红红火火。文宣队有位何老师，湖南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是英语老师，同时擅长音乐戏曲，何老师就是文宣队的队长，也是学校八大样板戏的辅导老师。何老师编导的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中的《智斗》一场，让人捧腹。整场就阿庆嫂、胡传魁、刁德一三个主要人物，饰演阿庆嫂的演员是我们五班的一位女同学，她的机智与计谋把国军司令胡传魁、参谋刁德一搞得晕头转向，让胡司令和刁参谋发起了“狗咬狗”的内讧。茶馆老板娘阿庆嫂从中获取了国民党军扫荡阳澄湖的新四军的重要情报。整场悬念起迭，扣人心弦。《智斗》选送农场汇演，观众好评如潮，得到了场宣传部门和文教系统的高度赞扬。
我们班还有一位姓肖的女同学(以下筒称肖同学)，扮演《智取威虎山》中猎户的女儿小常宝，那扮相，那乔段，那神情，那一举手一投足，那一颦一笑，与当时放映的电影京剧中的小常宝形象较为接近，其神态逼真让人称奇叫绝。
记得在排练革命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时，剧中有一个动作叫“翻身探海”，没经过专门训练是很难达到要求的，在高难度面前，文宣队的“演员”们没有畏惧。他们每天早晨在何老师的带领下，照着脚本，对着剧照，一个动作一个姿势反复训练。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在何老师不厌其烦地反复导演下，该剧如期在学校操坪舞台上亮相，引来了附近生产队、企业不少职工观看。那个美姿啊，真叫“绝”！引来台下观众报以雷鸣般似的掌声。
05
一九七二年春节前，两年的初中学习结束了。后来，有的在贫下中农的推荐下，上了高中，有的回乡务农，各奔西东，一晃又过了好多年。
我常在梦里寻觅同学的踪迹，梦醒后，也常打听同学的去向，全班近五十位同学中，有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继续深造的，也有走入社会后等待时机，刻苦复读，在恢复高考时录入为科班生的，还有后来通过全国高等教学自学考试成为自考生的。我们班的同学中，有国家公务员，有人民教师，有医生、护士，有军转干部，也有工人、农民。
新年重逢在一起，尽管只有九人，但他们代表近五十颗炽热的心，从不同方向聚在一起。聊过往，叙说今朝；抒友情，畅想未来。
大家可高兴啊！毕竟快五十年了。光阴荏苒，懵懂少年不更事的老同学执手相看不相认。“班花”肖同学拿出珍藏数十年的“七朵金花”照片给其他八位同学辩认，大家只能干瞪眼了，谁也不能精准地认出谁是谁了。“岁月像台电脑，后来的信息塞满，前面的信息挤走了。”我感叹岁月蹉跎又无情。
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笑谈往日趣闻轶事；歌厅里，你高唱，他挥拍，欢歌今朝山明水秀。
同学新年合影
笑谈，我不善言辞，欢歌，我五音不全。见了老同学，也心血来潮，赋打油诗一首，以示感慨。
弹指之间五十秋，
同学小聚话难休；
当年懵懂年少时，
昔日乌发今白头；
岁月无情天亦老，
人间有爱别添愁；
沉浮淡看名和利，
快乐生活喜悠悠。
——End——
作者简介
蓝德和，笔名哲夫，湖南华容县人，系岳阳市君山区委退休干部。现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南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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