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资江文化.小说】刘建训||《六先生》（连载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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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书法家江书学题字
资江文化 微刊总·2017年第325期
zijiangwenhua
何谓资江
一条雄性的河流
一江柔情的放歌
一把斜雨下依偎的纸伞
一堤柳荫下交织的莺梭
亲近资江
资江旗帜猎猎飞扬
湘楚大地觅我诗行
关注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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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不息尊重创作自由
作者简介：
毛田一路，本名刘建训，湘乡市毛田镇人，现为一乡村教师。
六先生
一一毛田一路
七
第二天早上起来，六先生一直在回味秀英说的一句话：打仗是男人们的事。他想来又想去，想去又想来，虽然是一个堂客们讲的，确实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进一步讲，万一去打仗，站在哪一边好些呢四爷虽然作出了明确的指点，只是还不能够说出去，另外在自己的脑海中条理还不是十分的清楚。
现在他晓得了，四爷是两头为难：两个儿子跟着宋长官出去，一个当了委员长的侍卫官，是少将；另一个去了北边，和哥哥作对；真是崽大爷难做!难怪四爷有时经常对人说：“我又不能劈开做两边，给两个崽一人一半。”大的春楦哥既然要去远方，那说明小的春梓哥那边一定会赢。
经过细细一分析，六先生心中顿时豁然的开朗，同时觉得自己一下子也聪明了许多：要投就投北边，那样才有希望；否则只能走广州、去台湾。
可是在六先生心目中，家乡附近属于北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牛司令，隐在大山深处，难得找；一个是春楦哥的亲弟弟春梓哥，只听到过他的事迹，却很少看到他的人影，更难得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六先生马上想到了被害的朱汉秋的堂弟朱怀秋，就住在侧边的增加冲，距离不过一里之路，平时和人来来往往时显得有些神神秘秘的，可能在“那个”方面有路子，不如到那里去试探试探。
六先生特意穿上长衫，戴上毡帽，健步来到了朱怀秋家里。其时朱怀秋正在自家地坪里打豆子，抬头看见六先生，就笑着问：“六老弟，走错路了？”
“没有没有，”拱拱手，六先生继续说：“有点要事想和老朱你讲讲。”
“老弟直说。”朱怀秋边打豆子边回答说。
于是六先生轻轻地走上去靠近朱怀秋的耳朵轻轻地说：“我想投北边。”
“什么投什么北边”朱怀秋云里雾里的问道。
看到对方不明白，六先生很着急，就把朱怀秋拉进屋里，如此这般的向他解释起来。
“原来是咯样的。”朱怀秋笑着对他说：“那不叫投北边，叫革命。”
“革命”六先觉得这两个字似曾相识但又感到十分遥远，并随即惭愧自己的无知，连“革命”二字都不晓得讲，感觉到很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见到六先生很迷茫，朱怀秋又进一步解释说：“把别人革掉，留下自己那叫做革命成功；像汉秋哥一样被别人害了，那叫做为革命牺牲。”
“那么，干革命到底有什么好处呢”六先生不解的问。
“革命不论好处，因为现在这个世道不行，所以要搞过一个新的世道，到时人人都享福、过好日子，天天躺着都有饭吃。”朱怀秋耐心的解释。
“那就是让讨米叫化天天困在床上也有肉吃”六先生大悟地问。
“对，对，大体这样，但有的人不让，所以要把他们革掉。”
“这样的话，我棉花得不要弹了，等革命一来，就餐餐吃好的了。”六先生幸福地回答。
“那也说不定，看你符不符合条件。”
“什么条件”六先生不解的问。
“你连革命得冇参加，反动分子还冇打倒，就想着过好日子”老朱感到有点好笑。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就去。”六先生感到时机很重要，所以马上就表态。
“你跟谁去到哪里去”老朱不解地问。
“跟你去啊，我看你就像。”六先生紧跟着回答。
“你说我像我就是”老朱摇了摇头，眯起双眼看了一下门外，见门外无人才接着说：“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外围成员。这好像煮菜，先准备好放到那里，到时该下锅时就下锅，叫做预备的。”接着用手指着六先生问：“预备的，你知道吗”
“我确实不知道。”六先生实实在在的回答。
“所以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朱怀秋神色凝重地正告：“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俗话说，好不好，乡中水；亲不亲，乡中人。你要把念头和想法闷在心里，对谁也不要讲，包括自己的堂客。”
“好，好，我知道了。”六先生虽然觉得很失意，但还是快速地答复。
走出老朱家的门，六先生有点泄气，走路时气力不如先前，似乎阴沉的天也低了许多。现在才晓得，那“革命”并不简单：原先以为，只要往天门山上一跑，藏几天，就是革命的了；其实并非如此，感觉到革命比弹棉花和讨堂客还要难，因为总以为似乎近在眼前，实际上却远在天涯。
走在收割过的田边，一阵秋风扑面吹来，感觉有丝丝凉意和些许萧杀，只有映在稻田水面的身影，还在亦步亦趋，一同前行。
六先正盲目行走时，迎面走来了靠背冲的林子夫。林子夫姓林，大名聚财，也许是他父亲希望他未来兴旺发达有钱，故特取名曰“聚财”；长到八、九岁时父母双亡，给他留下的是充满苦水的童年和两间风雨飘摇的茅草房，所以自那时以来他基本上是“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其实“锁”是多余的，只具像征性的意义，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简陋了，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无土无田无亲人，平时靠打短工吃个饱饭，无人请时闯荡乡间，满脸胡子从不修饰，头发长时如卷毛狮王，不分春夏秋冬，永远是一身破旧拉渣的青衣，脱下来抖几下，还可以掉出许多粉状的物质来，他经过时，散发出一种特有的味道，用科学一点的术语来说就好像是蛋白质燃烧时发出的气味，因此人们给他取个外号叫“林子夫”。由于爷娘去得早，他基本上是吃“免费”的，今天到东边摸一个瓜，明天去西边捞一把豆，后来甚至连煮东西用的柴草也懒去搞，看准机会时到别人家的柴垛里抽出几根带回去烧，好在他盗亦有道，每次只取一餐，决不多出一丝一毫。附近的人拿他没办法，冇得父母管得，官家又不能立案，逼狠了又怕他暗中报复，所以除了小声的骂几句之后就不了了之。
当距离六先生还有几步远时，林子夫就大声招呼：“怎么有气无力六哥，是不是昨天晚上和嫂子搞多了”对于林子夫，六先生向来渺视他，耻与同路，所以不声不吭，想别面而过。
林子夫倒不放弃搭讪，见他不理，心中颇感气愤，尤其是六先生常常穿着长衫在人前摆来摆去，总认为他不配，并且似乎酸气透顶，所以此时一股无名业火从心头涌起从而骂道：“人模狗样，酸蕌头。”
“夫子肉，你咬谁”六先生不得不回头反问。
“我讲大黑狗，”林子夫倒也反应得快，指着近处的一只大黑狗故意大声叫道：“大黑狗，你说说谁家的酸菜坛子打烂了，这么大的酸气。”说完还用手在鼻子前面扇来扇去。
“妈妈的，你再乱叫”六先生被迫奋起反击。
“妈妈的，我讲大黑狗，我就要讲；我懒得搞你娘，我要搞就搞死你堂客，你能把我怎么样”显然，林子夫并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此时，失意的六先生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用力一推，口里说：“老子先把你革掉，夫子肉。”
林子夫没想到“六哥”会先动手，更没有想到他出手这么快，毫无战争准备，就“卟通”一声被推翻在地，幸亏他临场经验比较丰富，先不急于站起，顺势一滚，用手抱住六先生的双脚，用力一拉，六先生就倒在自己身上，两人就在地上滚来滚去，后来都滚到田里去了。
由于稻田收割后主人放水闷田以便过冬，时间久了田泥巴很稀，林子夫躺在下面由于底子不硬而无法用力，从而动弹不得，六先生骑在上面边扎泥巴边嚷嚷：“我要你变成真正的夫子肉，妈妈的。”
“只要你敢松手试试，看我不整死你妈妈的。”林子夫虽身居下方，但嘴巴还是蛮硬朗的。
两人就这样耗着，尽管浑身黑泥墨西哥，但都不敢有半点懈怠，倒是附近的那只黑狗早已被他们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纯属虚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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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O一七年十一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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