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散文】那些与喝酒有关的日子 || 李宝君

那些与喝酒有关的日子
文/李宝君上了五十岁,两次因为脑梗住院,使我对病魔的威力,产生了惧怕,渐渐失了战士冲锋的姿态。医生的反复嘱咐,家人的监视与叮咛,使我不得不抽身而退,基本上渐渐息影于酒坛。但几十年赖于生存的生活习惯,短时间想扭转,我确实一下子难以适应,与心不甘。我时常怀念年轻时,那些与酒或与喝酒有关的日子。我本来是不喝酒的。二十来岁,刚结婚那几年,禁不住几个要好朋友的教唆,为了曾经的哥们义气,渐渐混入酒场。酒过三巡之后的慷慨陈词,拍胸立誓,使我对于男子汉义薄云天似的万丈豪情,有了一瞬间的体验与自我满足。从此,到了一发而不可收的境地。但涉入酒场多少年,我从内心对于酒是排斥的,对于借酒发疯,寻衅闹事的人,我尤其反感,继而心生厌恶。我也私下里常常以此戒律自我。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灵宝辖区,几个山里发现金矿,掀起淘金热,我也盲目地追风,卷入其中,赔了不少的钱,况且赔掉的钱,大多都是贷款。心里增添了巨大压力,使我原本可以有起色的人生,一下子跌入低谷。为了打发无力偿还债务时的焦急不安,我不由自主地跌入了汪洋恣肆的酒海之中。试图以酒解除心上的压力,消除生活的诸多不如意。
设身处地,试想一下,当一个人债务缠身,事业难继,亲戚朋友唯恐避之不及的情形下,还有什么办法,比借着酒精的刺激,以求得暂时的麻醉,更能令人觉着行之有效呢?但酒精的麻醉功能,毕竟是暂时的,半夜或天明,酒醒之后的痛苦,有如雪上加霜,令人更觉刻骨铭心。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压在心头的债务,正如南唐李后主春草一般的离恨别愁,剪不断,理还乱,更行更远还生。因为欠了债,我原本雄心勃勃,自我虚设的以爱情为基础的小日子,成了“乌托邦"。连我从上初中起,就萌生当一个像李准,像刘绍棠,像浩然一样作家的梦想,也不得不暂告搁浅。隔三差五的债主临门,才出学门时如火如荼一般燃烧的写作欲望,慢慢地掐灭了。那段日子,可以归结为我人生最阴暗的时光。那段日子,也使我才真正领悟了求人难的真正含义。许多年之后,与朋友谈论什么才算人生快乐与幸福的话题时,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就是,不欠人钱,不欠人情,比啥都好。无债一身轻,是也!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关闭了一扇门,他就会为你打开一只窗户。在我焦头烂额,首尾难顾的危难关头,我亲爱的妻子挺身而出。她说,大生意咱摊不起本钱,咱就立足本地,学着搞饮食生意吧。妻的提议,我当时从内心是极不情愿的,但对于彼时一个四面楚歌的小家庭,也不失为权宜之计。为了可亲可爱的孩子,为了做人的尊严,我言不由衷地同意了。事实上,我当时也的确别无选择。形势逼人,说干就干,我和妻子特意去县城,经过几天时间的考察学习,便在程村街上最早开了一家小饭店。为了招徕生意,我结交了塬上各个村一些爱喝酒的,场面上以朋友相称的人。喝酒几乎成了生活日常。但每每酒醉清醒之后,我都懊悔不迭。我知道,我心并不在酒。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外人眼中,我似乎已失了男儿的血性,俨然已是一个十足的酒徒了。为此,我常常陷入悲哀之中。我年轻时,是不相信命运或运气之说的。我更崇尚个人奋斗。有一次,我帮本村一个朋友从车上卸滚汞碾,事毕,朋友请喝啤酒,因为现场没有开盖的小玩意,我便拿起一瓶啤酒,在滚汞碾的铁沿上撬,不承想啤酒盖反弹,迸撞到我的额头之上,一下子血流满面,当时没感觉怎么疼,我也并未十分在意,只时到村卫生所施了敷料,极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心想很快就会恢复完好的,没承想,一个星期后,一个小小的啤酒瓶盖,竞给我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隐约可见,状如月牙似的疤痕。几个朋友都说,你简直是包青天在世了。事隔多年,也有自称懂相学的朋友说,我额头上那个月亮牙,多少破了点相,也压了我一辈子的财运。想一想,我半生也确实很少有大进项,总是为生计而奔波挣扎,对此说法,我至今还心存疑惑,但联想了好几个身边人的遭遇,对于命运之说,我渐渐有点信服了。
今年冬至过后几日,气温骤降。我所居住的豫西边陲小城,迎来了几十年罕见的冰冻天气,街上少了素日的热闹与喧嚣,连行人与车辆一下子都显得稀落可数了。门外滴水成冰,我只能围炉而坐。看了会儿手机上纷至沓来的大杂烩,倍觉无聊,脑中突然想起白居易那首赠刘十九的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这寒风刺骨的天气里,若能选一个小酒馆,约三五好友相聚一起把酒畅怀,应是很惬意的事。然而,当我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一下子竟不知该联系谁,能联络到谁,谁又是能与我推心置腹的人。有几个长我几岁的酒友,前几年或因酒,或因病早已去了天国,有几个日子过得富裕的,长期去城里招呼孙子上学了。也有几个已出门打工数年,很少见面。还有心脏搭桥或做了支架的,有如炸药包,没人敢碰。天哪!未入花甲,我竟没了互诉衷肠的朋友,眼看就要成孤家寡人了。当年那些乐此不疲的酒肉朋友,不知从那一日起,已作鸟兽散。酒场上的狂话,大话,最终全都成了空话,再不会有人提及。罢了,罢了,朋友,年龄不饶人,与酒做彻底的诀别吧。同时,需要调整心态,尽快使自己融入老年人的生活状态。因为,年轻时不管你如何风光,如何狂傲,随着老境将至,一切都将成为过眼云烟。你的心湖应该彻底沉静下来,你应学会顺势而为。活着,健康地活着,才是你最应该正确面对的新课题。夕阳西下,暮色很快就会降临,黑夜紧随其后。趁着大脑还好使,脚手还算灵便,对于战胜疾病与孤独的冲锋号已经吹响,你准备好了吗?
(图片拍摄:初见)
作者简介:
李宝君,三门峡市作家协会会员。六三年人,生于陕西商县,长于河南灵宝。一个不甚称职的老农民,一介沾沾自喜的穷书生。四十年费时劳神,只换得耳聋眼花,几百万习作经历,方知道文难养家。然一支笔蘸一腔热血,视美文如美女娇娃,沉溺其中,今生恐难自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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