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 | 不成样子的缅怀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推送后记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推送之前,我曾写过一个《写在前面》,附在每篇纪念文章那里,说明情况。推送结束后,我又觉得还可以有一个《写在后面》,交待幕后动静,感谢诸位师友。
遂写之。
该后记写出之后,我先请包括程正民老师、莫言先生在内的十一位师友(他们都出现在拙文中)过目,请他们为拙文提意见把关,随后我又修订一番。特此致谢!
只是没搂住,写长了,正文字数21793,不好意思
不成样子的缅怀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推送后记
赵 勇
童老师去世一周年时,我曾拉起一哨人马,去了趟金山岭长城祭奠。二周年那天晚上九点多,程正民老师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今天是童老师走了两年的日子,真是快!我想他了,特意给你打个电话。”我说:“我今天已推送了一篇写他的文章,算是怀念吧。”他说:“以后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记住这个日子的。”我说:“是啊,但您会记着,我也忘不了。”他又说:“是不是会想到童老师,尤其是困难的时候?”我答道:“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童老师的那种智慧……。”三周年时没什么动静,我只是在清明节前后让中心公号推出了几位学者的怀念文章,然后写出一篇《童庆炳先生的最后两课》,但此文至今藏于电脑,未敢示人。四周年时,我终于启动了一项关于童老师的大型访谈计划,又在6月15日那天与我的在京学生一道,再去金山岭,完成了“祭行2.0版”。当时我就想,五周年时怎么纪念呢?
金山岭祭行,2016年6月12日
金山岭祭行2.0版,2019年6月15日
该视频由研究生舒翔同学制作
因为四周年那天我推送了《金山岭纪行》一文,有人转到童门群,那里便有了一番热议。曹凤曹大姐说:“前几天我和千华、吴学先师妹聚会时商议,五周年纪念日一起去福建给恩师扫墓。”又说:“赵勇师弟说在金山岭童老师故去之处立纪念碑,这是个好想法。公园方面的工作我来协调,估计问题不大。”于是我接话道:“曹大姐好!五周年我这里也有扫墓计划,但究竟是清明节还是6月14日,届时我们再合计。如果能与公园商量,在童老师去世处立一标志物,那是再好不过了。曹大姐应该有这样的能量!”
去连城莒溪为童老师扫墓,这便是我的想法之一。请四五位学者五六月来北师大讲讲童老师,形成“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系列讲座”,此谓想法之二。当然,公号也要推送一组纪念文章。我早就说过,现在已是微信时代,没有在微信中呈现的文章仿佛就不存在(参见《如何在微信公众号中进行学术话语再生产》,《探索与争鸣》2017年第7期)。我要让那些文章“存在”,如同本雅明所谓的引文“强盗”,“夺走闲逛者的信念”。
童老师墓地,摄于2015年10月4日葬礼子时
我在《乡愁、怀旧与物以情观——童庆炳先生散文写作的一
个主题》中对这次葬礼有所记述,可看文后链接
“文化诗学与童庆炳先生学术思想研讨会”结束后
众学者为童老师扫墓
2016年10月30日
然而,今年庚子年,自阳历1月20日以来,一切都变了,世界也变了。
所以,当5月28日程正民老师问我五周年纪念活动有何安排时,我说线上纪念没问题,但线下活动已几无可能。今年的纪念弄不成个样子了。
因为程老师希望有些新写的文章,我便首先给他“布置任务”。我敢如此张狂,是因为我太了解程老师了。我曾经说过:“如果说童老师是儒,程老师就是道,他们形成了一种和谐的互补关系;如果说童老师是山,程老师就是水,山无水不活,水无山不转;借用普洛普《民间故事形态学》中的说法,如果说童老师是‘主角’,程老师就是‘帮手’。在一个故事中,主角当然重要,但如果没有红娘的帮助,张生就娶不到崔莺莺;没有少剑波的参谋,杨子荣就打不进威虎山。可以说,在文艺学学科的建设中,正是他们这对老搭档各就其位,各司其职,才完成了文艺学的学科叙事,把我们这个学科带向了一个辉煌时期。”(《程老师是位“老司机”:“二十世纪俄罗斯诗学发展新趋势”学术研讨会致辞》,2017年5月)程老师是童老师的亲密战友,或许他正想着要撰文纪念呢,我必须火上浇油,让他把心中想法变成纸上文章。
“二十世纪俄罗斯诗学发展新趋势”学术研讨会
2017年5月13日
还可以给谁“布置任务”呢?童老师的老朋友大都年事已高,显然不宜打扰;童老师的弟子中可写者多矣,但今年因为疫情,情况特殊,又临近学期末,大家肯定忙碌,似也不宜大面积询问,以免打乱其节奏。于是,张三李四王麻子,我在心中过脑子,最后锁定了目标人选:曹凤曹大姐,东风陶师兄,老方方锡球,师弟吴子林,师妹黄春燕等。6月初,我跟他们说:“童老师去世五周年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从6月10号开始,我想用我自己的公号推出一个纪念专辑,有旧文,有新作。借此机会,你是否可以写篇文章?尽管你以前写过,但我想五年之后再写,可能又是一番不同的心境吧。如找不出时间也没关系。”陶老师说:“好的,我来写,必须的。”老方说:“我写一篇。你还记着,我感动。”当天他就报来了题目:“我就写一篇《童老师的故乡》。”曹大姐、吴师弟也答应得痛快,黄师妹说:“这学期大约是太忙乱了,咽炎发作得厉害,被折腾了两个多月才好转,现在还有些症状。我会尽力新写一篇。”6月7日,我又给莫言先生写了一个邮件。
实际上,我最早是给童老师弟子的弟子王鑫布置任务的。5月底,我忽然在一个移动硬盘中发现了2008年保存的一个flash视频——《无跟帖,不新闻》,立刻就把这个文件发给王鑫,并大呼小叫:终于找到了!为什么我如此兴奋?因为一年前我在同济大学参加蒋原伦教授主办的“科幻景观·文化·媒介”学术研讨会,对蒋老师的发言题目《无媒介,不科幻》产生了兴趣。于是我问在场与会者:“蒋老师的这个题目套用的是‘无……,不……’,你们可记得是哪家媒体率先用了这个句型?我有点印象,但记不清了。”应者说出几个,但与我的记忆并不吻合。会后我又向蒋老师的学生、当时远在英国访学的王鑫请教,她很快给出了答案:印象中是《新周刊》的《无围观,不中国》。我觉得这句与我记忆中的长得很像,便立刻在会议微信群中向蒋老师和众学者汇报,老蒋就夸开了自己的爱徒:“王鑫博士不仅是优秀学者,还是出色的诗人,诗作可以和里尔克媲美。”乖乖,王鑫会写诗?我怎么不知道?于是我夸开了老蒋:“那是蒋教授指导有方!你老人家应该跟我们分享一下经验……下次开会可主讲这个,题目就叫《无诗人,不学者》。”老蒋遂调转夸夸矛头,向我开炮:“无好酒,不学术,这次会议给赵教授的酒少了一点,抱歉!下次补偿,一定多准备汾酒。……如果不是因为阿多诺说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怎样怎样的,估计赵教授早就写出脍炙人口的诗篇了。赵教授不写诗是阿多诺害的。”老蒋夸得我人来疯了,我便借坡下驴道:“我不会写诗,只会写顺口溜或三句半。顺嘴来几句:同济有个蒋教授,下次他说喝汾酒。茅台据说也不错,喝倒赵勇算去球。”这首打油诗过去,吓得老蒋再不敢吱声。于是我得寸进尺:“蒋教授也不答复我,急!替你老人家回复赵教授:茅台家里没存货,汾酒整箱一大摞。知青其实不好惹,俺的心眼比你多。”
“科幻景观·文化·媒介”学术研讨会
与我现场抓拍并“美化”过的蒋原伦教授
2019年6月9日
话说我发现《无跟帖,不新闻》之后,立刻就断定这才是源头。王鑫看后不大甘心,便说《新周刊》策划“围观改变中国”专题,好像就是2008年的事情。这个专题我也有印象,于是立马上网查,然后跟她说:“围观改变中国”是《新周刊》2010年做的专辑,这个视频则是2008年的,显然,“无跟帖,不新闻”要早于“无围观,不中国”。
借着这个话题,我们聊到了当下的媒体语境,聊到不才赵某将要出版的散文集等等,然后王鑫开始怀旧了,说:“很想念北师大主楼的707,在那里见识了中心老师的风采,从每个老师身上都看到了闪光发亮的东西。真为自己是文艺学研究中心毕业的博士感到骄傲。”“中心老师的群像,时常浮现在眼前。我欠《又见远山,又见远山》一篇书评,之前写完了,但是不满意,就没有给您。童老师的祭日也快到了,时常想念童老师。每次写文章用到《文心雕龙》中的句子,都会想童老师。”既然她主动说到了这里,我便讲了讲我的推送计划,向她发出了邀请。我说:“说书、说人都行,把你心目中的童老师形象描画一番吧。”她说:“这本书就在书架距离我最近的地方。我当时写在日记本里,我找来看看,或者重写一篇。”
王鑫为本次推送提供的主楼707文艺学所研究室照片
图为《文心雕龙》专题结课时童老师与听课博士生等合影
2007年1月18日
确定了新作人选之后,我又找出《童庆炳先生追思录》,准备从中选出几篇。但好文章很多,选谁的呢?2015年编辑这本书时,每篇文章我都是认真读过的。这时候,留在脑子中的印象起了作用,选文的意向也大体确定:要选那些感情真挚、内容充实、写得有趣的文章。确定了篇目后我开始与作者——钱中文,刘俐俐,毕淑敏,李珺平,赵炎秋,邹红,王志耕,曹而云等一一联系,以便征得其同意,获得其授权。5月30日,我拉起一个“童老师去世五周年推送小组”的微信群,请我的六位硕士生同学入群,帮忙编辑排版,又任命高竞闻当组长,也把李莎博士拉入群中,让她帮我盯一盯,看一看,因为我毕竟人老眼花,已是阿多诺所谓的“退化之眼”,我怕我盯不过来。
《木铎千里童心永在:童庆炳先生追思录》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
进入6月,推送小组忙碌起来了,我则在月初写出《写在前面》,说明情况,供同学们编稿使用。旧文正编辑着,新作也开始纷至沓来。最先到位的是方锡球教授的文章(6月6日),他发给我时说:“老赵帮我看看行不行?”我说马上拜读。老方是童老师的访问学者,我读博士时他正好来北师大访学一年,得以相识。没想到居然情投意合,二十多年来厮混到“感情深,一口闷”的境界。他并非童老师门下博士,但在我看来,他与童老师的交情却是要超过许多童门弟子的。他对童老师深情绵邈,又有一肚子童老师的故事,还常年写龙湖日记,让地球人知道,把笔练成了瘦金书,哪怕就是随手一划拉,都会溅玉吐珠,怎么可能不行呢?当我读到结尾句“我忧郁地低下头,再抬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程正民老师泪眼朦胧”时,就觉得笔法果然老到,桐城派韵味呼啸而出。但我有必要夸他吗?于是我惜墨如金,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写得不歪!”
童老师与几位弟子在一起,2010年4月25日于扬州
从左至右:
王珂、方锡球、童老师、赵勇、陶东风、某老师、姚爱斌
推送文章时用过这张照片
但大家都不知这位女老师姓甚名谁
现继续广播找人
接着,程正民老师的文章驾到。程老师是不用电脑的,他在四百字的稿纸上写了整整九页。本来我计划请我的学生录入,但去取稿的小陈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那天我去学校阅卷,在办公室帮她辨认了一番她拿不准的笔迹。然后她又打印出来,准备请程老师过目。我先对着打印稿校对,看到他引启功先生“鲁殿灵光”说法,以此形容钟敬文先生,愣了一下。我没见过这个词,便问在场的一位文学院教授。她说她也没见过。什么情况?难道启先生写错了不成?回家后我先查《成语大词典》(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一无所获;又查《汉语成语大词典》(中华书局2002年版),赫然在目。释云:“指西汉鲁恭王在山东曲阜修建的‘灵光殿’。比喻仅存的古迹或称颂有声望而健在的前辈人物。……柳亚子《赠齐白石老人》:‘缶庐不作茫夫逝,鲁殿灵光白石翁。’”(第636页)原来如此!那一刻我无地自容,顿时觉得自己好没文化。
6月10日马上就要到了,我的学生也已编好数篇,存放在我的公号后台。先推谁的呢?当然是我那篇《黄药眠、徐中玉、童庆炳:三代学者的友情》了,这就叫做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此文是去年12月初应祁志祥教授之约写出的。当时山雨欲来,我的写作状态一般,能找到的资料有限,但志祥老兄很执着,仿佛我去过“灵光殿”,非我不能担此重任。坚辞不恭,我便答应试试。此文写出后我也交给《文艺争鸣》的张涛兄指正。5月下旬他发来清样,并告我拙文确定发在第5期,我就觉得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而实际上,就在我约请几位师友为文时,我已新写出一篇:《有待乎内,无期乎外——童老师送我的一幅字》。但一是此文刚刚出炉,我还需要放一放,改一改,二是它也不如给《文艺争鸣》那篇排场、大气。此文虽写得不好,但题目中一下子出现了三位学术大伽姓名,吸睛指数显然不低。起句当如爆竹,我需要骤响易彻的效果。
感谢《文艺争鸣》,谢谢志祥教授
6月10日我早早起床,第一件事情便是推送纪念专辑的首篇文章。此后半个多月,除中间跑了趟四川之外,我就再没关过电脑,以便一骨碌爬起来,动一动鼠标,机子就能从睡眠状态中被迅速唤醒。等推送的事情做完之后,我才抽袋烟,喝口水,洗洗脸,梳梳头,头上抹点桂花油……
拙文推出不久,李圣传博士便把它转到童门群里。于是我说:“谢谢圣传,谢谢诸位!‘童老师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的推送已经开始。因考虑到大家期末忙乱,此前我只是联系了少数几人,看能否为这个纪念新写一篇文章,没敢惊动大家。但兄弟姐妹们若有时间有心情近日写出,亦可给我,我来让大作进入后面的推送中。我的想法是,从今天开始,每日一推,延续十天半月,所以还是有时间的。”段恺小师妹反应敏捷,当天晚上她就发给我一篇新作:《文学与文化的通灵——童庆炳“审美溶解说”新论》,洋洋万余字。我便问她:“此文发表了吗?”她说:“没有。很早就写好了,一直没发。总感觉发了好像和童老师的线就断了似的,就一直没投稿。”我说:“那我不建议你在我这里首发,因为这会影响到纸刊发表。而且,这个专辑我觉得还是回忆性的散文类文章比较好。吴子林刚告诉我,他写童老师,一不留神写成了一万七的论文,我也建议他再写一篇回忆性的短文。”几天之后,我的推送被《中国科学报》的温才妃编辑注意到了,她问我:“怀念童老师的文章中,有没有反映其特点、亮点,相对而言反映比较全面的稿子供我们刊登?2000-2200字。”“我负责大学周刊‘学人’版,其中有‘吾与吾师’栏目。我们是中国科学院的报纸,读者多是院士、校长。大学周刊关注的是高等教育,在圈内口碑不错。”这是好事,但这个活儿派给谁呢?想起王财贵说过,当老师说出“小朋友们好”时,反应最快的那位就可以当班长。于是我立刻致电段小朋友,给她布置任务。我说段班长你可以放开写,然后弄出个两千二,删节版给报纸,足本我来发。
《中国科学报》(6月30日)刊发的两千字版
段班长近日收到报纸后放该图片至童门群中
估计有点小激动
段恺当班长后,副班长江飞(谁让他反应慢半拍呢)也发来了《童老师与<脉动>创刊始末》的稿子。《脉动》杂志和“脉动文学社”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成立小会我也参加了。当年聂尔携新书《路上的春天》进京演讲,便是“脉动文学社”的邀请。江飞能写出童老师的这段经历和心路历程,自然很是珍贵,但因为段恺也负责过《脉动》杂志,我读后便又交给她阅读,然后是班长与副班长打电话发微信,回忆、核实、确认,最终拿出了一篇可信的文章。
童老师为《脉动》杂志题写的刊名,2011年
6月12日清晨,推出刘俐俐教授的文章后,我便赶快下楼,由开过拖拉机的老司机张巨才老师开车送我去首都机场T3航站楼。因为疫情,我与张老师三个多月没敢打球,只是进入5月之后,才恢复了这项日常运动。又因为三天两头见面,我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去机场的路上,我们聊起这次纪念和推送,他便问我:“你还记得撒曾老师骨灰的日子吗?我只是记了个大概,具体时间想不起来了。”师母曾恬老师的遗愿是把骨灰撒在北京郊外的青山绿水之间,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撒骨灰时,童老师只是叫上了自己的老学生张巨才开车前往,并没有喊我,我怎么可能知道确切日期呢?但我没有堵回张老师,而是答应得空时查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北京的疫情即将反弹,而决定离京晃荡一下也是5月的事情。有一天,四川省作协创研室童剑兄忽发微信,邀我参加“巴山文学院首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李明春‘脱贫攻坚’题材长篇小说《乡与土》作品改稿会”,我有些犹豫。疫情还没结束,似不宜潜逃出京,但又宅了将近半年,憋得难受,应该出去走动走动。童剑见我举棋不定,便给我宽心:四川达州早就是低风险地区了,没事。我便决定应承下来。但贵人多忘事,贱人亦如此,当往返机票订好后我才忽然想起,13日晚上我须参加一个重要的云会议,而那时我正好在返程的云彩上,电脑用不上,手机无信号。为了这个云会议,我只能延迟一天回京,于是巴山文学院安排我给高研班学员讲一课。讲什么呢?要是搁在平时,我估计得琢磨个三天两后晌,但14日是童老师忌日,我几乎不用动脑子,便确定了讲座的内容:讲童老师,讲他那本《维纳斯的腰带:创作美学》,讲他与莫言、余华、毕淑敏的交往故事。而讲这个话题我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早在2013年,我就写过《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童庆炳先生对于中国当代作家的意义》(《南方文坛》2014年第1期),那是应张燕玲主编之约写出的文章。
在达州讲童老师的情景,2020年6月14日
13日早上,我在巴山夜雨之后推出了作家毕淑敏女士的文章和王向峰先生的诗歌,然后开始参加改稿会。晚上,刚开完云会议,陶东风便发来了他新写的文章:《老师:您还对我失望吗?》。而他特意把写作日期署成“2020年6月14日晚六点于广州雅居乐”,也是有其深意的,因为五年前的“晚六时”,正是童老师驾鹤西去的时辰。于是我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中找出三张照片,交给学生编排。他与童老师的那张合影在我电脑里已呆了整整五年,这一回可以让它披挂上阵了。但我不知时间、地点,问他,他老兄也记忆模糊,只能大致推断出是八十年代末或九十年代初,待一串“捂脸”的表情包过来之后,我说既如此,那就不写具体时间了。
14日早上六点十分,推送完方锡球和王志耕教授的新文旧作之后,我赶快备课。上午九时许,正准备开讲童老师,忽然收到何镇邦先生一条微信:“赵勇教授,老童一走五年了。你们公众号编发的诗文我均拜读,很感动。我要不是近期身体不佳,也会写上一篇的。何镇邦”我马上回复:“何老师,谢谢您!我在四川,马上要给作家班学员讲课,要提到您与童老师当年开班的伟绩。随后再聊。”
何先生的微信让我感动
我是去年6月通过张柠教授引荐,加上何先生微信的。当时我是想着要对他做访谈,便提前打招呼,并附上了我事先拟好的《致学者、作家书》,他很快答复道:“赵勇教授:浏览你的访谈计划和学术经历以及成果介绍,对你这一计划表示赞赏与支持。童庆炳是我的至交,只要能弘扬他的学术与人格的事,我都愿意做。但我也已八十有二,身体有各种慢性疾病,故要抓紧做。近期虽忙,但状态不错,可约个时间见面,聊聊情况,制定访谈计划。何镇邦启”但实际情况是,后半年我这里天下大乱,一直都没能找到访谈的时间。原本计划今年“人勤春早”一把,却万没想到,疫情居然让亿万人民窝在家里,动弹不得。而自去年6月之后,我就再没跟何先生联系过。于是从达州回来,我赶快给他说明情况。何先生说:“老童走了五年,我什么也没写,觉得对不起他。很想在五周年时为他写点什么。如果身体许可,写成后就发给你编进这个专辑。何镇邦敬启”我说:“您若能写一篇,那真是太好了。严重期待!”
15日早上,我推出了陶东风文章。16日凌晨五点二十许,推完赵炎秋师兄的文章后看后台数据,忍不住给陶师兄发一条微信:“陶老师:24小时阅读量六千五,一个非常高的数字,是目前所有怀念文章中读者最多的!”他说:“你的平台很高呀。”我说:“主要是你写得好!情真意切,是真感受,真想法。当然,我这个平台也不低,订阅用户不比某些学术公号差。”
到目前为止
《老师:您还对我失望吗?》点击已达7600多次
是这次推文中阅读量最多的文章
说着这番话时,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2016年4月,我创办了北师大文艺学研究中心的官方微信订阅号。一年之后,我靠“百度经验”,盲人骑瞎马,又摸索着开了自己的这个小号。因为我用手机同时管理着这俩号,所以只要打开“公众平台助手”,两个号的用户总数就会同时跳将出来。大号人多势众,小号门可罗雀,这两个数字经常刺激得我夜不能寐,凌晨才睡。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二(类似于那个著名的“三八二十三”),决定比学赶帮超。刚开号那一阵子,新鲜,便日拱一卒,日更不辍。待“原创”功能开通后,我就散慢起来,懈怠下去,及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革命的小酒天天醉,田园将芜胡不归。但即便如此,订阅用户也依然呼呼上涨,拦都拦不住。记得去年过年回家,与聂尔兄的公号比粉丝,他一见我的数字,大吃一惊。那时候,我这张老脸便荡漾起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
那天喝酒,也是醉了。
我现在说出这些,是想告诉诸位师友,委屈大家在我这个小号上发文章,还不至于太寒碜!
发完感慨之后,我需要继续讲故事,说说15-16日那两天发生的事情。
15日上午九时许,“快乐王子”王向峰先生发来《我是北师大文艺学博士点的过渡人》的短文一篇,并《安魂语》一首,然后附言道:“请审阅转发。我曾对你说过,我与师大文艺学博士点缘分时长深厚,今天略加说明原委,细节颇多,余容后叙。”我回复道:“‘细节颇多,余容后叙’,这也正是我想访谈您的内容,等疫情结束后我就行动起来。”王老师大童老师四岁,当年我的博士论文答辩,他是委员之一,从此之后,我便与王老师建立了联系。但联系紧密起来,则是近一年的事情。也是因为王老师是我访谈的首批人选之一,去年6月我便与他互通了微信,自此往后,他的诗文便通过这个新媒体,源源不断地给我发送过来。有一天,他忽然更换了网名,紧接着便发来《修改微信名为“快乐王子”所感》七绝一首,诗云:“白云苍狗是亦非,世事从来多宿归。莫道人生无再少,网名任我梦重回!2019年7月27日”20分钟后,我的顺口溜便溜达过去了:《欣闻王老师修改网名,学生赵勇作打油诗贺喜!》:“快乐王子向峰师,改名叫俺愣半时。原来想当美少年,我欲奋起直追之。”但王老师虽工诗文,又与童老师情深意笃,还赋闲在家夕阳红,但这次纪念专辑我仍把他打入另册,名列不敢打扰之首。何以如此?因为王老师毕竟八十八岁高龄了,让他新写一篇我不忍心。没想到的是,我这里刚刚推送起来,他就给我发来怀念童老师的两首七律,诗歌推出的第三天,他又给我提供了这篇短文,让我有了第二次的“没想到”。
这是今年6月初王老师发给我的一张照片
我马上回复:
王老师,这已不是著作等身,而是著作超身了
15日晚上,我给燕玲兔大姐发送邮件,寄去了我改了半个月并加了一个长长附记的《有待乎内,无期乎外》。第二天一早,她就给我发来微信:“同年兄就是通灵,贵文正好赶上今早发稿。如果版面合适两篇开栏哈。版面若涨出,就先发关于童老师这篇。”我顿时心花怒放。为什么我要称她兔大姐?为什么她要“两篇开栏”?皮裤套棉裤,肯定有缘故。等我闲下来,我准备写篇文章,题目或许可叫《我与兔大姐或南方文坛:不得不说的故事》,该故事我要讲到那里,所以这里必须省略一万字。列位看官,届时欢迎参观,请勿拿走。嘿嘿。
16日中午时分,程正民老师打来电话,他问:“推送开了吗?情况怎样?新写的文章有几篇?”我便一一汇报,说:“陶东风的文章将破七千,影响很大。”他又问:“我的文章你看到了吗?写得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说:“写得挺好,没有任何问题。前几天我就让学生编好了,插图也不需要麻烦您,我的图片库已足够使用。比如,您提到童老师在银杏树下跟大家聊学术方向,我这里就有照片,当时是黄昏时分。那天编好后,我把链接顺手转给了方锡球,他看后说:‘写得真是太好了!极好。’但是您的文章我准备压着,压到最后再推,让它压轴。我的那篇不是抛砖引玉打头阵了吗?您的这篇收官,这样就完美了。”程老师道:“随你怎么安排。其实我不会写,一写就容易露出理论腔。那些女孩子会写,《追思录》中,像曹而云、裴亚莉、刘燕的,写得就很好。李莎只是跟童老师去了趟北海,她那篇《北海一课》也写得不错。女孩子观察细,所以写得有意思。我不会写。”我说:“程老师,这跟会写不会写没什么关系。情到深处,从心底里流出来,就是好文章!”程老师说:“这样吧,等推送结束后,你把那些新写的文章打印出来,我想看看。”
我镜头中的“三老”:
李壮鹰老师、童老师和程老师(从左至右)
“三老”是童老师的说法
他在世时经常说:中心有三老
2012年4月28日拍摄于北京十渡
实际上,程老师在这次电话中还给我讲了一些细节,比如谁谁谁的名字觉得还是不出现为好,写上后勾掉了。开头段有几句会让有些人不舒服,写出来也划掉了。我说:“您的手稿很珍贵,我已让学生截图两张,附在文后了。”
放下电话,发现师母梁湘如老师回了我微信。
于我而言,6月16日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年前的这一天,我的大学老师梁归智老师光临寒舍。因为前一天我刚去了金山岭,便跟他讲起了童老师的故事,也讲了讲我的访谈计划。讲童老师时提到了王蒙先生,我又从书架上抽出童老师的散文集《又见远山,又见远山》,给他念王序第一段。我说:“王蒙由童老师突然去世想到他的‘愿景’,然后说‘这是大美,这是大善,这是他的期待’。他这么起笔,一下子就把童老师之死升华到了一个境界。王蒙果然厉害,很会写,写得好!”梁老师附和着我的即兴点评,然后说:“你不是想访谈王蒙吗?要是不好联系,我可以让我爱人找单三娅,她们交情不浅。”一个半月之后,我听说七十岁的梁老师突患大病,震惊不已;四个月后,他去世了。
梁归智老师来访寒舍时的情景
2019年6月16日
过了整整一年,我又想起梁老师的造访和提醒,便立刻给师母发微信,说明情况,核心意思是想让她帮我牵线搭桥,完成对王蒙先生的访谈。其实,早在2012年年底,我就与在站博士后祝欣一道去拜访过王蒙。祝欣写的是王蒙小说与音乐方面的博士论文,便时常把“蒙蒙”(祝欣博士爱称)挂在嘴边,视其为天王巨星般的人物。她想以“学者粉”的身份面见大师,居然打通了王蒙秘书的关节。2015年年底开“童庆炳先生学术思想座谈会”,我想邀请王蒙先生莅临,便是请彭秘书帮忙转达的。一年前,听说王蒙换了秘书,我便计划单刀直入。但加他微信,他没理我。这一次,我想干脆按梁老师指引,走夫人路线算了。师母梁老师起初有些担心,后来听我讲到童老师与王先生的关系,她放心了,便把我的微信推送过去。我没被单老师拒绝,很快我们就成了微友。
笔者镜头中的王蒙先生
2012年12月29日摄于王蒙家中
16日下午我在与单老师聊天。她告我王先生去喜马拉雅录像了,等他回来转告。我则找出2012年去王蒙家中拜访照片,发去数张,以便验明正身。一周之后,因莫言先生回信,我决定推送他的《轻轻地说》,同时也决定推送王先生那篇序文。那时我又跟单老师联系,说明意思,问其是否可以。我说:“此文曾以《庆炳千古》为题发表在《光明日报》上,后成为序文时,王先生又稍有修订和补充。我以序言版为准推出。也麻烦您问问王先生,如可以,是继续以《庆炳千古》为题,还是可以换一个题目(因序文无题目),比如《老童的‘牛’态》?”随后他们回我:“文章没问题,感动,可用!这两个标题,‘牛态’不好,毕竟不是童老师常态。还不如前者。”“或者《老童的‘愿景’》如何?”“也不大好。”不一会儿,单老师微信我:“《黄牛一样地耕耘着》,可否?”我说:“这个挺好!就是它了。”
文章编好后,我又请单老师、王先生过目提意见。他们看得仔细,建议道:“小赵好,现有几处,望考虑。一、所有图片说明文字中童老师改为童庆炳老师。二、‘二人对谈’可否改为‘交谈’?后边可改为‘2005年于青岛’。三、四人照片也要注明王蒙先生(右二)、童庆炳老师(右一)位置。‘左一郭宝亮’中间应加一‘为’字。最后括号里的出版信息可去掉。四、王蒙是中国作协名誉副主席(名誉主席是巴金)。五、海大文学院院长可去掉。供参考。”他们的指正让我感动。而那张“二人对谈”的照片是童老师去世后进入我的电脑中的,最初的说明文字就是“二人对谈”,有时间没地点。经王先生确认,我才意识到,那可能是他们在中国海洋大学时被抓拍到的一张合影。但此文推出一周后,我们在童门群中又说起这张照片,郭宝亮才开始指谬:“是2004年5月14日上午在文艺学研究中心会议室旁的小客厅里照的。”我说:“你能确定?这种沙发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他说:“当时王蒙参加我的论文答辩,休息时照的,当时我就在旁边。”接着他又发过来两张同在这个房间里的其他照片,以证所言不虚。我就埋怨道:“你个马后炮,当时我让你看过链接,你怎么不纠正过来?”他说:“我没太注意这个。”跟着个“呲牙”的表情包。
马后炮郭宝亮同志提供的证明照
王蒙先生与童老师聊天,宝亮在旁边陪听
2004年5月14日
图文并茂,把每篇文章中的图片尽量用到极致,让童老师在不同的历史语境中出场,这是我这次推送的主要想法之一。以前的老话是“有图有真相”,如今的新话应该叫做“无图片,不微信”了。既然我们早已进入“读图时代”,为什么不与这个伟大的时代同频共振呢?所以,准备编辑每一篇文章之前,我都会折腾作者,希望他们提供一些配文图片。但一般而言,年轻人找得比较充分,有把年纪的人找起来就比较吃力。例如,我请李珺平老师找,他找来找去,只找到两张。赵炎秋老师倒是找出了四张,但博士论文答辩会那张却模糊不清。他解释说:“1995年答辩时没有相机,请人照了几张,没有照好,也没有与童先生的合照,现在想起来真是遗憾。”曹而云年纪轻轻,找到的照片也相当有限,我只好亲自上阵,把压箱底的照片拿出来配上去。准备推送钱中文先生的文章时,我本不想让他老人家受累,便先是翻箱倒柜自己找,却也只是找到了他与童老师的三张合影,只好麻烦钱先生帮忙。不久,他发给我翻拍的几张,差不多都是从学术研讨会的合影中截取出来的,但翻拍的效果不太理想。他的这一做法让我大受启发,我便在我保存的那堆合影照中寻寻觅觅,居然发现七八张钱老师和童老师同框的照片。这些照片中,他们都在前排,有时并肩而坐,有时被中间的三二人隔在两边。我知道,童、钱二师本来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而在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的文艺学论战中,他们更是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我在那些合影中找到一张“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第十六次学术研讨会:‘文学与审美意识形态’研讨会”,但上面没有日期。这是开在哪年的会呢?我也糊涂了。赶快查日记,才确定了准确时间:2009年6月6日。同时我也发现了我对童老师的调侃之词。那天晚上吃饭,童老师起身敬酒,我说:“童老师最后总结得好,让我有了参加“十六大”的感觉。但是您应该说‘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啊。”众大笑,童老师也笑了。
此会开在2009年6月6日
写过《摄影小史》的本雅明指出:“有人曾说:‘将来的文盲并非不懂阅读与写作的人,而是不懂摄影的人。’但是一名摄影者若不能解读自己的照片,岂不是比文盲更不如?对图片的说明与描绘会不会变成摄影最重要的部分呢?”为了响应本氏号召,我必须在我提供的图片上写下一两行“说明”文字。好多图片我也是可以“解读”和“描绘”一番的,但想到自己或许已摆脱了“文盲”状态,也就不思进取了。
因为查阅2009年的日记,我也有了重大发现,于是立马给张老师发微信:“2009年3月14日,你与童老师等去150公里外的延庆看地方,要把曾老师的骨灰撒到那边的小河里。这是踩点的日期。”张老师马上回应:“这个日子谁提供的?当年童老师说的?”我说:“应该是你告我的吧。”他说:“可能。我手懒,从不写日记,文革抄家后遗症!撒骨灰有小溪、小郭、小袁(金良)、童老师和我。不知道他们谁能准确记得这日子。”我说:“我有信心了,你等会儿哈。”一袋烟工夫,我又给他发微信:“撒骨灰的准确时间:2009年4月25日。你告诉我的,那天回来后我们打球了。”张老师开始发感慨了:“太好了!你真了不起。这个日子在我的人生情感世界中比她去世的日子还重要。这一天我亲眼见证了师母人天合一的过程。童老师恩重如山,师母情深似海。没有父母就没有我,没有童老师夫妇就没有我生命的辉煌和现在。尽管他们都已仙逝,但在我心里,他们永远康健地生活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金山岭祭行2.0版中的张巨才先生(前排右一)
2019年6月15日于五眼楼
别人或许不清楚张巨才对童老师夫妇的感情之深,但我知道。一去金山岭时我就想到了他,当时情况万分紧急,可惜他不在小区。二去金山岭时,我拽上了他,三去、四去依然有他。而在我去年写出的《金山岭祭行2.0》中,他已成了座山雕般的人物。12日去机场的路上,我对他说,原来想着14号咱们开车去趟金山岭,结果那天滞留达州,去不成了。等我回来再找时间。20号中午,我问他第二天能否去,他说没问题。但当我准备一番后,才忽然意识到疫情反弹以来,北京人可能已是全国人民的防范对象,便立刻与武金凤的儿子朱国相联系(去年的金山岭之行我加了他微信)。问他金山岭情况,他说疫情好转后景区已经开放,但只开正门,东门未开,如有特殊要求他们可以和景区协商。他还告我:“您最好在太师屯下高速由101国道过来,金山岭高速出口暂时封闭。”我又问:“那北京过去的人会审查很严吗?”他说要给我具体问问。但我性子急,见他十分钟之内没动静,便直接给景区服务人员打电话。又过一会儿,他也问出了结果:“您好!给您问清楚了,北京过来的客人必须要有最近两次(每次7天)的核酸检测,过来还需要隔离14天。我觉得暂时没必要过来,您原本的安排您看是否往后延迟一下,您看呢?”艾玛!两次核酸检测,隔离14天,接待“朝阳群众”(我住朝阳区)的规格可真是高!下午打球时我跟张老师说,金山岭之行泡汤了,那里严阵以待,严防死守。他始而惊讶,随即恍然大悟,说,那等风头过去,咱们再找时间。
武金凤大姐在给我们拍照,2019年6月15日
我在《金山岭纪行》一文中写到了她
请看文后链接
就是那几天,王鑫的《又见童师,又见远山》过来了,黄春燕抱病写出的《童老师的“天真”》也过来了,最后,段恺那篇六千六的《学术之径与人师之道》终于出锅。读段班长文章时,发现文中有“雁门童氏”之语,我说这张照片我来找。童老师的家族应该是宋朝年间从雁门关那里南迁福建的,他祖上就是山西人;段师妹又是我的小老乡,我需要让图片说话,夯实我们与童老师这层悠远的老乡关系,哈哈。
童老师弟弟家中的“雁门童氏”神位
摄于2015年10月
刚刚找到“雁门童氏”照片交学生编辑,忽然看到foxmail管理的邮箱飘出一封新邮件。打开瞧,是莫言先生回信。那天是6月23日,他回信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许。信云:
赵勇老师:
我在故乡。
因为现在联系多用手机,所以偶尔才开一次电脑,迟复为歉。
童老师仙逝五年,仿佛一转眼间。
我正在酝酿一篇比较大一点的东西,每日在周边各县市探访历史遗迹,一时坐不下来写关于童老师的文章,将来一定会写的。
就请您推我那篇旧文《轻轻地说》吧。
谢谢并祝
暑安!
莫言
八宝山告别仪式中被我抓拍到的莫言先生
时在2015年6月18日
左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杨守森教授
因为这次推送,与莫言先生加了微信
我便在五年之后给了他这张照片
为了《童庆炳先生追思录》一书,记得我曾在2015年7月初,给当年的研究生班学员莫言、余华、毕淑敏、迟子建、刘震云、严歌苓、刘恪以及与童老师可能有交集的苏童、格非一一写过邮件,核心意思是看他们能否撰写一篇怀念文章。但遗憾的是,我只是收到了毕淑敏和刘恪写来的两篇。最让我感动的是毕淑敏女士,她在7月8日就写成了《童老师的笑容》。几轮邮件互动之后,我意识到了她对童老师的真情,便发给她《接童老师回京——六月十四日纪事》一文,她看后说:“谢谢您的文章,让我得以知道童老师的最后时刻。泪流满面。”这一次推送纪念专辑,《童老师的笑容》是我首先想到的文章之一,便又与她联系,她说:“收到您的邮件,百感交集。真快啊,童老师已经走得这么久了,音容笑貌宛在,久久怅然。”那天,我给她发过去她与童老师的合影(2006)和“首届文学创作研究生班开学典礼”集体照(1989),她居然自己都没保存过,高兴得不得了。随后她给我打来电话,不仅为我确认她在那张集体照中的准确位置(三排右六),而且还告诉我与她比肩而立的是余华的媳妇陈虹女士(三排右七),坐在她前面的那个老头儿是汪曾祺先生。我问,为什么这张合影中没有莫言?她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张照片很珍贵,我已反复用过
现在我要说明此照片的来历
2015年底,因编辑《童庆炳先生追思录》一书,需上图片
我便想到千华师姐
她既是这个班的学员,后来又跟童老师读了博士
我让她提供研究生班合影,她就扫描了这张照片
谢谢千华师姐!
感谢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那天我们在电话里从童老师聊起,一直聊到当下的新冠疫情和她再版不久的《花冠病毒》(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20年版)。她说要给我寄赠此书,我也不含糊,当这组文章推送到一半时,我已经把这本小说读完了。她在书中写道:“人类和病毒必有一战,这一战或迟或早,或深或浅,逃不掉的,最终胜利也是不可能的。”(第154页)这部小说初版于2011年,想想今年缠绵不绝的疫情,我觉得毕淑敏同志简直就是一个伟大的预言家!
毕淑敏老师在《花冠病毒》再版时为读者写下的文字
夹在书中
我收到她赠书时曾发朋友圈
说其字刚健、挺拔,很有特点
有朋友说,也清丽
夸得很到位
莫言在2015年没给我回复。2018年,童老师家乡的人想为童老师做一件事情,便通过吴子林,希望能求到莫言先生的墨宝,子林就把这个任务派给了我,我答应试试。这次莫言够意思,我给他女儿写邮件后不久,他就写出了两幅字,让我感动。今年准备这个纪念专辑时,我又想到了莫言,要不要给他写一邮件呢?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在6月7日写道:“莫言先生好!今年是童庆炳老师去世五周年,我想用我自己的公号(北师赵勇)推出一组纪念文章,有旧文,有新作。您的那篇《轻轻地说》早已广为流传,所以想问问您,不知您最近有无时间和心情写一篇关于童老师的文章,供我放入这组文章中一并推送。如可以,在本月25号之前写出都能赶上。如没时间,也没关系,万勿为难。……”半个月之后,我收到了莫言的回复。
莫言先生的墨宝,2018
于是,我决定推送《轻轻地说》,同时也想到余华先生的一篇旧作。给他发短信,第二天收到了他的回复:“文章很短,提到了童老师另一个学生,现在发合适吗?”他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我考虑不周。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开通了微信,然后嘁哩喀喳聊了一会儿。当聊到童老师时,他给我提供了一个细节:“童老师去世一周前,我请张清华与你联系,准备去看望他,一晃五年过去了。”我说:“是吗?清华好像没跟我说过。那真是太遗憾了。”他接着说:“大概两天后,张清华电话告诉我,童老师走了。”说到这里,我想到我电脑里存有余华夫妇看望童老师的照片,马上找出来给他。他告诉我那是2009年,童老师住在小红楼,那天中午还与童老师一起吃了饭。让我惊讶的是,他说自己也没有这张照片。既然这张没有,他在八宝山告别仪式上被我抓拍到的照片(2015年6月18日)就更没有了。当我把那几张转给他时,他很感慨,说很珍贵。
告别仪式中的余华先生(右一)
前排左一为张清华教授,左二为格非教授
2015年6月18日
余华的这篇文章没有进入编辑环节,还有一篇文章是编好之后没推。此文也是从《追思录》中选出来的,那是一个看待童老师的特殊视角,我也早早与作者联系,征得了她的同意。编好文章后让她看链接,她建议自己的名字放文后:“尤其怀念文章,建议署名低一些,淡一些。”她对文后所附的照片也不甚满意,觉得自己的衣服颜色有点红:“能不能淡化一点呢?”我让学生操作,不一会儿色调调低了,她看后又说:“标题及作者署名的改动非常好,照片色调是否可以再稍微深一点[捂脸],猫咪有点不太清楚了。不好意思,添麻烦了。”于是我又给学生发指令。学生很机敏,技术也娴熟,她单独P衣服,干脆把原来的橘红色换成了咖啡色。这下作者满意了,她说她要收藏这张“换装”照。然而,当文章进入后台我又稍加编辑重新保存时,却弹出一条温馨提示:“你所编辑的信息可能含有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的内容,请仔细检查后再保存或发布该信息。若保存或发布存在违反法律法规和政策的内容,图文将可能被做删除、屏蔽处理。”向毛主席保证,这篇文章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谨慎起见,我还是把这个“提示”转给了作者。于是她给我打来电话,聊了很长时间。她说,又考虑一番,觉得自己这篇文章还是不推送为好。不是因为“提示”指出的所谓问题,而是因为文中有一些私人化的情感,也记录了与童老师交往时的一些细节。文章呆在《追思录》中安安静静的,那是一个静态的环境。一旦被微信推送,它就跳将出来,夺人眼球,一些人或许就会进行别样的解读……赵老师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是这枚“温馨提示”阻止了这篇文章
否则我就推出来了
我的思绪迅速接通了“博物馆化”和“去博物馆化”的理论命题。我说,如今文章进入纸媒,仿佛呆在博物馆里,人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但文章上公号,成微信,似乎它就长了腿,可以招摇过市,可以走进千家万户,却也因此丧失了被人观赏的安全距离。比如,文中某些文字可能会被截图,被放大,被围观,被人指指戳戳,评头论足,及至成为伊格尔顿所谓的“文学事件”。陈传才老师去世后,我写了一篇怀念文章,里面涉及童老师。有人看后建议我八十岁以后再发表,就是怕人说三道四。我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发表之后,咱不是还可以让它暂时呆在“博物馆”里吗?既然我也在如此操作,怎能不理解你的顾虑和担心呢?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有些选择似乎却很难尊重。推送近尾声,我接到了《乡与土》(改稿会时,我率先指出这个小说题目太平淡,没特点,后来大家一致建议改为《賨人谷》)的作者李明春先生的一条微信,他说:“经您举荐,我买了童老的《维纳斯的腰带——创作美学》,是旧书,是老人家送XX的,有他的签名。我想问,XX是谁?打扰了。”这个名字一出现,我已知道此人是谁,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拍来封面和签名页,供我判断。两张图片马上过来了,书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那个再版本,童老师在上面写道:“XX同学纪念”,下面是签名和日期。于是我对李先生实话实说:“XX是童老师的博士生,但为什么Ta会把童老师的书处理掉,我不清楚,以后我若见到Ta,或许会问问情况。物质不灭,现在童老师的赠书到您手了,也是缘分。那您就看看他这个创作美学对您是否有所助益。”李先生说:“太好了!谢谢您!”
改稿会之后合影,左七为李明春先生
2020年6月13日
记得在巴山文学院演讲时我说:“《维纳斯的腰带》是当年童老师给那个著名的作家班上课的讲义,后来修订成书,当时让莫言等人很是受益。莫言说他当时经常逃课,逃童老师的课尤其多。但他有次课没逃,听童老师分析了蒲宁小说《轻轻的呼吸》,立刻就意识到童老师讲出了一个小说秘诀,他总结为‘轻轻地说’。但事过境迁之后,童老师的这个创作美学还会对当下的青年作家有帮助吗?童老师去世后,《中国图书评论》让我组稿,为十卷本的《童庆炳文集》写书评,我就找青年作家浦歌,让他读读童老师的这条‘腰带’,看对他有无启发。他读完后说启发很大,不信你们可以去找他写的那篇书评(《创作的隐形维度》,《中国图书评论》2016年第5期)。浦歌是我的学生,读之前我就提醒他,你要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我相信他没有对我撒谎。何况,童老师这本书中就专有一节内容在讲‘把谎话说得圆’,意思是‘圆谎’不容易,需要真本事……。”我从来都没讲过这个话题,但那天或许是童老师助我,依然讲得激情澎湃,轻舞飞扬。童老师的遗嘱之一是要把自己的藏书捐赠给文艺学研究中心资料室,而在接收这批赠书时,我发现那里面还有十多本“腰带”,那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初版本。因为浦歌说这本书有用,我就盖上童老师的签名章,送作家,送学生,尤其送给了新时代鲁院与北师大合开的文学创作研究生班中的几位学员,如今已送得所剩无几。
直播带货:浦歌短篇小说集
北岳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
“书籍自有其命运”,好像这是昆德拉说的。童老师的这本赠书本来让我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经过一番“理论旅行”之后它最终被一位巴山作家阅读和收藏,我也就释然了,甚至感到了某种欣慰。于是,那天晚上我倒头便睡,打起了海波说路遥所谓的“客观呼噜”。
再带一次:海波《人生路遥》是我写的序
广东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
海波把路遥的呼噜分成“主观呼噜”和“客观呼噜”
该说法就是出自于这本书
推送了整整二十篇后,我决定把程老师的压轴之作拿出来了,但吴子林那篇《多想再跟您聊聊》怎么办呢?吴师弟是最早写出怀念文章的人之一,我也让学生早早编好,蓄势待发。但就在我准备推送之际,他却发来最高指示:暂缓推送,《中国社会科学报》将要首发。原想着该贵报办事麻利,不会拖泥带水,这样我就可以让子林大作随时“夹塞儿”进场。但左等右等等得花儿都谢了,也不见其发表。这期间,子林老弟为了其中的一段文字颇为纠结,我也只好跟着他心潮起伏。过两天他说删掉,我说喳;又过两天他说复原,我说遵旨。推程老师文章之前,我先查《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始知“压轴”又名“压轴子”,意谓“把某一出戏排为一次戏曲演出中的倒数第二个节目(最后的一出戏叫大轴子)。”(第1488页)有了这个解释,我松了口气,老北京话这叫“有讲儿”了:程老师还是“压轴子”,吴子林可谓“大轴子”!而就在我这篇后记刚写完如上几句,子林也踩着点告我:文章见报了。我说好,今晚七点黄金时间准时推送。
吴子林的这篇文章刊发于《中国社会科学报》
2020年7月3日
子林者,连城人也,其村距莒溪五十里许。子林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他日入帝都,拜童先生为师,是吾愿也。”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帝都也?”子林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遂面壁十载,发愤读书,终金榜题名,志气舒展,骑卷毛青鬃马赴京华。己卯年秋,童师开讲刘氏彦和原道篇,先环视一周,介绍学堂新晋弟子,后手指子林,笑曰:“此乃吾正版小乡党也。”众皆侧目。想起这件往事,我决定审一审吴大轴子,让他从实招来童老师当年是否给他开过小灶。明摆着嘛,他会算卦!
6月27日早上六时许,我推出了程老师的《六月的思念——纪念童庆炳逝世五周年》,然后把它转到三五个群里,也转给了程老师的三四位外地学生。
从纪念专辑的第二篇文章(李珺平)起,我完成早上的推送之后,通常只转三个地方:一、作者本人,二、童门微信群,三、我的朋友圈。只是推到第十五篇时,我才转了一下北师大“文学院在职群”,因为作者邹红是文学院教授(后来又转了莫言和程老师的文章,理由同上)。经营自己的小号三年,我自然多是推送我自己的原创作品,但每次推出之后我也只是发个朋友圈,就万事大吉了,从不转给别人或转入其他群中(非常特殊的情况例外),以免强人所难。我当然知道“无转发,不微信”,但转发的主动权应该交给读者。读者觉得文章有意思,值得转,转了我高兴;读者觉得文章写得臭,转发容易臭大街,不转我也安之若素。臭嘛,不能国人皆曰杀,我意独怜才。杜甫“独怜”李白那是惺惺相惜,赵勇“独怜”自个儿那叫自恋,容易被人笑话。这次推送,虽然推的是别人的文章,我也依然遵循着自己心中早已形成的这个游戏规则。但到程老师这篇时,我那种本雅明所谓的“破坏欲”上来了,遂决定坏掉规则,不按常理出牌。何也?一是此乃压轴之作,我需要让它隆重出场,顺利到位,二是它出自八十三岁的程老师之手,感情真挚,气充文见。由于端午节时几个群又活跃起来了(如“文化诗学专家群”,为2016年连城会议时所建),我便顺手转之。程老师的几位学生我也有其微信,此时不转,更待何时?
但实际情况是,即便我不转那几下子,程老师的文章也刷屏了,其转发之广,评论之多,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些读者、朋友不断在文后发表感言,让我的“订阅号助手”咕咕冒泡。一有新信息提醒,我就把这些评论“加精”放出。看朋友圈,又发现许多朋友转发时或在文前附言,或在圈里评论,而这些文字是无法进入文后评论区的,征得他们同意后,我当起了搬运工。于是一会儿手机“助手”,一会儿公号“后台”,忙得我团团转,喜得我屁颠颠。啊——“无跟帖,不新闻”,哟——“无围观,不中国”。一位陌生的网友在评论区留言:“一早上看哭了……从来没有见过童老师,只在书里认识了他,这一连串回忆的文字追下来,竟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样的友情,这样的师生情谊……未来哪里去寻?”其实我也想哭。
九时许,何先生给我发来微信:“赵勇,老童五周年专辑的文字大都拜读过,都很感人,让人受教。作为压轴的程文更是如此。我本拟写一篇,但由于身体不适和电脑未修而作罢。以后再找机会吧!何镇邦启”我很感动!随后,路遥(太原师范学院教授,非彼路遥也)也跑来向我汇报:“转了20个大群!”她真疯狂!
就是在这种氛围中,半上午的时候,我提醒我们这里的三位老师可以转一转。中午时分,我又把公号文章发给两位与童老师、程老师都有关系的朋友(他们也是北师大文艺学专业毕业的博士),说“欢迎转发”。那个时候,其实我是想到了赵越胜的《燃灯者》(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他在书中引施韦泽的话说:“我们每个人都应深深感谢那些点燃火焰的人。如果我们遇到受其所赐的人,就应当向他们叙述,我们如何受其所赐。”(第175页)于我而言,童老师、程老师就是“燃灯者”。童老师对我的教诲我已无须多言,这里单说程老师。如果不是他当年讲巴赫金,带着我们读《陀斯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我或许至今也不会去碰那本厚厚的《拉伯雷研究》。而正是这本书,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思想冲击和心灵震撼,比阿多诺的“漂流瓶”厉害十倍(有关这个故事,我已写入那篇长长的《一个人的阅读史》中,兹不赘述)。对于这样的引路人,我们不仅要当面叙述“如何受其所赐”,而且还要转发他的文章,因为转发就是赞美,转发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感谢。
赵越胜先生是国内最早研究马尔库塞的学者
他的散文也写得相当漂亮
但该书的大陆版只收了他那篇《辅成先生》
另两篇没敢收
我转引的话在他此书的另一篇文章中
还可以转发到哪里呢?第二天我去学校做核酸检测,挨检之前,坐在办公室发呆。上午九时许,忽然意识到我只是让这组纪念文章进入了微信之中,却忘了我还有个三万多粉丝的微博。嗐,我怎么这么糊涂!应该让程老师的文章上微博啊。做完检测,我开始骑自行车在北师大周边转悠。最近与张老师打球比较吃力,胶皮该换换了;最近推这组纪念专辑网络给力,但宽带月底到期,我得到营业厅赶快续费了。中国电信在哪儿呢?跟着导航走了仨地方,最后才在德胜门那疙瘩找到一处。进门就查健康宝,守门员一脸疑惑:“您去过四川?”
拙文已反复提及这次疫情
所以我觉得可以上一张核酸检测的照片了
图为6月28日北师大西操场的核检现场
下午从学校回来,我给程老师打电话汇报。他问我文章推送效果,我说:“您这篇厉害,到目前为止,阅读量已有三千。今天上午我又转微博,多半天时间,点击已到两千七。而且,昨天《文艺报》的公号也转了,阅读数字我没仔细看。”程老师说:“今天有五六个人给我打过电话,说到了这篇文章。听说文学院的公号也转了。”“是吗?我还不知道,一会儿去瞧瞧。”随后,程老师又给我讲起了童老师的一件往事,讲完后他说:“谢谢你为童老师做了件大好事,以后我们再合计合计,看还能为他做点什么。”我说:“不要谢我,我是应该做的。要感谢的是您,如果没有您那个电话,我也要做,但不一定能做得这么大。”
到目前为止,程老师文章在我微博上的阅读量是5500多次
是的,我要感谢程老师,感谢他对这次纪念活动的真情奉献和鼎力支持!
感谢奉献出旧文新作的所有作者!尽管我依然觉得不成样子,但也正是你们的出手相助,才让这次纪念不至于显得过于寒酸。
还要感谢所有关注、关心这次推送活动的师友和陌生的网友!你们阅读了,转发了,评论了,我就感到欣慰了。“围观改变中国”,转发就是力量!
也要感谢我的六位硕、博士生同学:高竞闻、曾子涵、舒翔、何嫄、朱彩莲、廖梓君,以及李莎博士。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们任劳任怨,精益求精,活儿做得相当漂亮!活儿做得漂亮是个什么概念呢?你们可以读读《绿化树》,看看张贤亮是怎样描绘海喜喜的。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导师童庆炳先生,是您让我们在五年之后有了这次云聚会。我们缅怀长眠不醒的您,其实也是在抚今追昔,是述往事,思来者。您的小老乡吴子林在文章中公布了您写给他的一封邮件,您说:“以我一生的经历看,人的一生都要遭遇挫折的,没有一个人会一帆风顺。问题是我们自己要平静一点。时间是无情的。多少年后,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自会分晓。”说得真好!等疫情结束后,我会与曹大姐、吴师弟等人商量,去莒溪看您——为您上坟,给您扫墓。我还记着您的嘱托:在坟前没必要悲悲切切,而是要唱一支歌,把坟唱醒。
我就唱朱逢博唱过的那首《那就是我》吧。
我在一个相册里找到了这张老照片
反复比对之后大体可以确认
童老师的这张照片
应该拍摄于“全国高校第一届文艺学研讨会”期间
1986年12月,海南岛
笔者镜头中的童老师
2011年3月拍摄于北师大本科生课堂
据小师妹段恺说
童老师最喜欢的歌曲是朱逢博唱的那首《那就是我》
而这首歌,我读大学时就学会了
甚至一度想把这首高难度的歌曲作为自己演唱的保留曲目
下图是笔者上大学时抄写的这首歌的词谱
2020年7月3日初稿,12日改定
本次纪念专辑所有文章
赵勇 | 黄药眠、徐中玉、童庆炳:三代学者的友情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李珺平| 为问如此温厚勇毅有几人 ——兼忆我与童庆炳先生的交往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刘俐俐 | 一种语气的远去||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毕淑敏 | 童老师的笑容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王向峰 | 追思庆炳诗两篇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方锡球 | 童庆炳老师的故乡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王志耕 | 忆念庆炳吾师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陶东风 |老师,您还对我失望吗?||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赵炎秋 | 我和童先生的师生缘 ——怀念童庆炳先生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曹凤 | 童老师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王向峰 | 我是北师大文艺学博士点的过渡人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曹而云 | 头发的故事——怀念童庆炳先生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钱中文 |又见远山,又见远山!(外一篇)||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黄春燕 | 童老师的“天真”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邹红 | 怀念恩师 ——记与童先生庆炳的师生缘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江飞 | 童老师与《脉动》创刊始末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王鑫 | 又见童师 又见远山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段恺 | 学术之径与人师之道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莫言丨轻轻地说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王蒙 | 黄牛一样地耕耘着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程正民 | 六月的思念||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吴子林 | 多想再跟您聊聊 || 童庆炳先生逝世五周年纪念专辑
本公号以前推送过的关于童老师的文章(选其三)
赵勇|乡愁、怀旧与物以情观 ‖ 纪念童庆炳先生逝世两周年
赵勇|童庆炳:学者的初心‖纪念童庆炳先生逝世三周年
赵勇|金山岭纪行 || 纪念童庆炳先生逝世四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