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巴燕?塔斯肯 ll 阿勒泰的冬天（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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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巴燕·塔斯肯，哈萨克族。1999年5月5日出生于新疆阿勒泰市，现就读于广州大学中文系。爱好诗歌与摄影。
阿勒泰的冬天
飘着雪的村庄，白茫茫的一片。在山脚下的一座房子里一位老人躺在刚二十出头的孙子胸前奄奄一息的躺着，脸上满是疲惫，两眼看着窗外，就这样一直躺着。
老人虚弱的开口道：“孩子，带我到院子去坐一会儿吧，我想呼吸阿勒泰的新鲜空气。”
孙子两眼泛红的点点头。
孙子搬出一个椅子在院子，在椅子上放好了被子后进屋准备将老人带出来，可是老人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孙子将骨瘦如柴的老人轻松地抱起来，抱到院子里将老人安坐在椅子上，又拿出大衣盖在老人身上，然后蹲在老人的旁边。
虽然老人已经虚弱到难以开口说话的地步，但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慢慢叹气道：“唉，孩子，人的一生就是这么短暂。我也有过跟你一样大的时候，真是美好的时光啊！”
老人看着屋前的风景说道：“这里的冬天我已经看过七十多遍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阿勒泰的冬天这么美呢？”
老人恋恋不舍地看着这片养育他的土地和高山，一只手握住蹲在一旁的孙子的手开始了他的回忆。
十年前的冬天。在一片雪地，老人教孙子学骑马。
“孩子，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老祖宗说过‘骏马是好男儿的翅膀’所以你要学会骑马才行。”老人慈祥地对孙子说。
“好的爷爷。”男孩回道。
老人在马背上垫了坐垫后将男孩抱了上去。
“抓好缰绳。”老人将缰绳递到男孩手中。
老人牵着马慢慢的走着，走了一会儿就放手让男孩学着自己骑。男孩第一次一个人坐在马背上，他感到很兴奋。不一会儿，他便渐渐熟练起来并开始让马加速，老人在一旁树干上坐着抽着烟欣慰地看着男孩。
男孩感觉差不多学会了，对坐着的老人说“爷爷，你回屋去吧，我再玩会儿就回去。”
老人见男孩差不多掌握了便起身对男孩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小心一点。”老人说完将双手背到身后转身走去。
老人进到屋里拿出一本书，戴上眼镜读了起来，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太阳快落山了。男孩此时还在外头骑马玩，老人合上书本起身去叫男孩回家。
老人刚到雪地看到男孩还在马背上，衣服上全是雪，身下的坐垫也掉在了地上，可以看出是摔了一跤。
看到老人走过来男孩兴奋的骑着马过来说：“爷爷，我学会骑马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的孩子是男子汉了。来，爷爷带你回家，天色不早了”老人宠溺的说道后将男孩抱下了马。
到家门口，老人帮男孩把身上的雪都拍一遍后带着男孩走进屋，男孩一进屋后就躺倒在床上说：“啊，累死我了，终于学会骑马了，爷爷我厉害吧”
老人一边给男孩烧着茶一边笑着说：“厉害，厉害，我的孩子长大了，是男子汉了”
男孩突然一下坐起身看着爷爷说：“爷爷，那我可以玩滑雪板了吗？”
老人顿了一下，看着男孩说：“可以，过两天爷爷就给你做个滑雪板”
男孩激动的躺下手足舞蹈地庆祝着说“太好了，我也要有滑雪板了。”
老人在院子里做着制作毛皮滑雪板的手工活，男孩在旁边看着。
“孩子，把那个递给我（指着一旁的工具）”老人开口说话。
男孩把工具递给老人后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太好了，我终于也可以玩滑雪板了。”
老人看着男孩笑了笑，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后将滑雪板递给男孩。男孩抱起滑雪板和雪杖到屋子后面，将滑雪板穿戴好拿起雪杖后左右走了几步很满意。
小男孩看了看老人便跑向村里朋友家的方向，大声喊到：“我要去给他们看我的滑雪板！”
“小心点啊！”老人喊道后露出笑容。
刺眼的阳光，老人的视野已经模糊了，疲惫的眨着眼睛，越眨越慢，慢慢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他听着风声，风声越吹越小。老人走了，孙子紧紧的握住老人的手将头靠在椅子旁低头哭泣。
老人意识模糊的想着：就要结束了吗？可怜的孩子，肯定会哭的很伤心吧，真是舍不得这一切啊。唉，孩子，以后的路就靠你一个人走了。噢，身体越来越冷了。

阿勒泰山脚下的童年
（一）忧伤的歌声童年的美好能治愈人的一生，那段时光得到的爱和纯真的快乐照亮着我此刻前进的道路。所以得感谢和理解为生活四处奔波的父母和视我如命的爷爷奶奶给予的爱，为我去除了今天思念在心上磨出的茧。停止了哽咽。
爷爷家坐落在阿勒泰市诺盖特村的一个山脚下，屋旁是奔流不息的母亲河——克兰河。春夏沐浴的阳光胜过我到的所有地方，洒在身上感受的不是炎热而是温暖和微风吹来的一丝清凉。冬天则是安静的白雪世界，是毛皮滑雪的天堂。初生的太阳从排排树间照射到河面，而河面上升起灰蒙蒙的大雾，走近河边仿佛踏入冰雪仙境。虽说仅仅只有半小时，但它已给我心中的克兰河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家里有很多山羊和绵羊，相比山羊我更喜欢绵羊。记得好像是冬天，有一只绵羊生了羊羔却排挤它不让它喝奶。想不通这么可爱的“小卷毛”为什么会被羊妈妈讨厌。刚来到这世界便被母亲抛弃……它一定想回到母胎里，即使哪里很窄也好过这里的冰冷。它叫着，向世界发出不公的抗议。但这点声音消失在了羊群的嘈杂声当中，被置若罔闻。
神奇的是爷爷抚摸着这只母羊的头，搂着它的脖子轻声的在它耳边唱着：
你抛弃的不是别人，
是你自己的小宝贝，
寒风刺骨的冬天里，
请喂可怜的它喝奶……
爷爷用忧伤的歌声在它耳边唱着，而这母羊仿佛听懂了爷爷唱的词意，主动去接近羊羔给它喂奶。获得母爱的羊羔如获新生，即使它刚刚来到这世上。
我一脸崇拜的看着爷爷，他告诉我放牧为生的哈萨克族自古相信万物皆有灵性，只要你的歌声用心，就能唤醒在它心底的母性。
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情，我都希望能有类似的办法去感化那些对自己孩子或父母置之不理的人们。
我还有段关于山羊的记忆，那天我在屋前玩着大哥（大哥是我的叔叔，因为从传统来讲家族的长孙一般会被称为爷爷奶奶的孩子。所以我也一直叫我两个叔叔为大哥、二哥）给我的一袋子阿斯克（羊蹄腕骨，当时小孩的娱乐游戏之一）院子里还有很多山羊和绵羊，已经记不起具体的数字了，应该是各有二十来只吧。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着。在我的正前方，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无角山羊有点异样。定睛一看，它的小尾巴下面伸出来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我慢慢走近发现才是山羊蹄，而且还很小。
我吓的赶紧往家里跑，我跑到大哥旁边。他当时正在用奶奶的缝纫机在修补着什么，我告诉他我看到了山羊的“第五只羊蹄”。他摸了摸我的头，起身出门。我从后面跟过去时，看到他一手抓着“第五只羊蹄”慢慢的拉着，拉出来时我才知道其实那是一只小山羊。大哥对着这只小山羊的头部吹了几口气，后来我知道那是为了确保它的口鼻和耳朵没有被异物堵住。新的生命，我目睹了它的诞生。此时它是否呼吸到了跟我一样的空气，它是否也像我一样喜欢在这阳光下沐浴，它是否也有属于自己的世界。
说实话我很嫌弃山羊产羔的方式，因为当时的我始终认为我是爷爷打喷嚏时从嘴里掉出来的。当然，这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他还说我太调皮从嘴里掉出来时还踢掉了爷爷的一颗牙齿，并且给我看了他那颗金属假牙，我不得不相信。说实在的，当爷爷给我好吃的、给我讲故事、背我在林子里转悠时我常常会在心里对踢掉爷爷一颗牙齿的事感到愧疚。
（二）喜欢耍小聪明的我
我在乡下过的生活可谓是小皇帝的生活，晚上睡觉时在床头会放着两个碗，碗里分别装着葡萄干和杏子。三更半夜迷迷糊糊的醒来伸手抓一把放进嘴里，吃着吃着又睡着。家里的糖果也全是我的，当然还包括奶奶偷偷藏起来的糖果也只给我一个人吃。在那个年代我们家的这种糖果只在有客人来时才会拿出来。至今奶奶还会拿出几颗糖偷偷塞进我的口袋里。
好景不长，我也为爱吃甜食这一坏习惯付出了代价，长了蛀牙。只记得这蛀牙让我痛不欲生啊！我牙痛时就在克兰河边洗好的地毯上躺着左右翻滚并忍不住疼痛大声的哭着……
唯独从那树叶间照射下来的阳光能让我好受点。就这么忍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好把父亲叫来爷爷家带我去市里补牙。我至今都没有忘记那诊所里的味道和牙痛的感觉，还有那几年在克兰河旁度过的春夏秋冬。美好的童年真是治愈一生啊！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记得那天天气真的很好，万里无云。我很是喜欢这样的天气，阳光总是能让我心情愉悦。这天，最小的姑姑准备给我理头发。而我作为这个家的“小皇帝”怎么能向小姑“低头”，我拼命反抗，坚决不让小姑给我理头发。最终，我和小姑“签订了理发条约”。小姑去村里的小卖部给我买了两个泡泡糖，作为交换我会乖乖让小姑理头发。真不知道当时的头发该长得有多糟糕，让小姑这番折腾。
小姑从小卖部回来时，我跟她撒娇让她先把泡泡糖给我。我告诉她，我要一边嚼着一边理，她也答应了。谁能想到，当她把泡泡糖给到我手里时，我撒腿就跑，跑到奶奶后面躲了起来，还告诉奶奶说小姑要打我。我真是个讨厌的机灵鬼，这时小姑也追了过来。但视我如命的奶奶怎么会让小姑把我带走，反而把小姑训斥了一顿。
我以为就这样占了小姑便宜时，她居然趁着我睡觉把我头发剃了个精光，更好笑的是我自己居然也是过了几天后才发现的。
机灵的我除了“坑”小姑我还会“骗”爷爷。
那天爷爷准备带我一起去在山上的亲戚家，在草原住一段时间（因为在定居于诺盖特之前爷爷也是带着一家过着游牧的生活，所以他对草原有独特的情感。）
跟我们一起上山的还有几个人，但我只记得叶尔兰哥哥。因为他答应我要带我去看熊，还会摘野草莓给我吃。好吧，他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已经想象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原，山上一排排松树耸立着，地上都是野草莓，还有熊在河边捕鱼。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快点到山上了。
我不知道我们走了多久，只知道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树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大。总之，我在马背上睡了好久才到叶尔兰哥哥家。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草原，我知道爷爷为什么对这里有感情了。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山上的松树比想象中还要多还要高大。小溪边坐落着几个毡房，一位妇女正在一旁晒着刚做好的奶疙瘩。从远处走来一支转场的队伍，一个男人骑着马牵着领队的骆驼。这时在毡房旁晒奶疙瘩的妇女从屋里拿出马奶给转场的人喝，他们喝完道谢后继续前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我们下马到毡房里休息着，爷爷和大人们喝着奶茶聊着天。我一心只想着草莓和熊，我已经坐不住的在爷爷旁边乱窜，用头顶着爷爷的背晃着身体。终于，大人们喝完茶了。我吵着让爷爷带我去看熊，叶尔兰哥哥看我这番闹腾，他就跟我说明天带我去，理由是熊今天去参加亲戚的宴会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相信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我只能期待着明天的快点到来。
第二天，当我醒来都已经快要中午了。我跟叶尔江（新交的朋友，比我要大两三岁，叶尔兰哥哥的弟弟）一起在离毡房不远的地方爬石头玩。他还告诉我他从没有见过熊，我严重怀疑他在骗我。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还让他下午跟我一起跟着叶尔兰哥哥去看熊……
吃过午饭后，叶尔兰哥哥骑着马，我和叶尔江一前一后的坐在马上。走了不是很久，来到一个山沟。叶尔兰哥哥把马拴好后带着我们步行了几步，蹲下身子在寻找着什么。这地上的草差点没把我绊倒……
我们凑过去时他拿出一个小草莓给我。我敢打赌这肯定是这世界上最小的草莓了，至少在我见过的里面是这样。虽然它很小，但我承认它确实比买来的草莓要甜的多，我跟叶尔江摘了好多才肯离去。我装满了左右两个口袋，左边的给爷爷，右边的给熊妈妈。是的，我想用这指甲盖大小的草莓跟熊妈妈换来摸熊宝宝的机会。
沿着山沟走了一会儿，我们终于看到了“熊”，可是它见到我们就跑进洞里了。让我很是遗憾……过了很久后我才知道其实那次见到的只是一只旱獭，当时对熊还没有概念的我一直以为那是个熊宝宝。我回去跟爷爷叙述了一下午的所见所闻，爷爷笑的很开心。
天黑以后我就开始想家了，可爷爷说要待一个多星期才回去。我可待不住一个星期，于是我这个机灵鬼又开始不安分了。我干脆就装病，装肚子疼，而且装的有模有样。拿我当心肝宝贝的爷爷可看不得我如此受罪，他跟叶尔兰哥哥的父亲说明天一早就带我下山回家，去看看医生。我心底里那叫一个高兴……我更加歇斯底里的演着。
第二天一早跟叶尔兰哥哥一家道别后，爷爷骑着马一手抱着坐在前面的我下山去了。
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跟爷爷身上，让人心情甚是愉快。
我开心的哼起了奶奶教我的歌：
夜空风静挂着月亮，
银光落在水面上。
阿吾勒一边深山谷，
小河奔流涛声唱……
这时爷爷突然问我“你肚子不疼了吗？”
不好，我忘记自己在装病了，于是我立马做出难受的模样说“疼~疼的我难以忍受。”
爷爷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肚子。还好没有被发现，差点就露馅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转移了注意力肚子就不疼了”爷爷意味深长的笑着。
传说乌鸦在很久以前有着一身白色的羽毛和动听的声音。可它却喜欢说谎，一次两次……最终它开始被其他动物嫌弃，大家都不与它交朋友。慢慢的，乌鸦的羽毛变成了黑色，连动听的嗓音也变成了令人厌烦的声音。等等，这乌鸦怎么有点像我啊！难道爷爷知道我在骗他了吗？我没有作答……
一路上我都在观察我的手臂有没有变化，并在心里一直祈祷着希望不要像乌鸦一样变黑。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撒谎了……
（三）关于家畜和家禽的鸡毛蒜皮
自从上次跟爷爷上山后，我就喜欢上跟爷爷一起骑马外出，因为坐在马背上能让我有种很自信的感觉。所以我经常跟爷爷一起去找牛，不但可以骑马，还可以出远门（其实也不是很远，只是翻过一个山头而已，但对当时的我来说还是很远的）。爷爷经常会给我讲古代哈萨克人骑马打仗的故事，和一些民间神话传说。他告诉我说哈萨克族有句俗语“哈萨克人有一双翅膀，一边是冬不拉（哈萨克民族乐器），另一边则是骏马。”哈萨克族还在过着游牧生活时，一生一半时间都在马背上。
那天我跟爷爷在去找牛的路上，我只记得翻过了几个山头后来到了一个平平的草地，草长的很茂盛。远看可以看到很多牛在吃草，我们就在这里找着我们家的“贪吃鬼”。
当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在那附近看到了一头牛的尸体，我还清楚的记得它仰面朝天口吐白沫却一动不动的样子。
爷爷看了一眼就在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这不是那个谁他们家的黑白花吗？”
说到牛我不得不插一句，在村里无论是谁在找牛时碰到了别人家的牛也都会一起带回来送到家门口。大家都是能帮忙就不会不管不顾，很是让人亲近。最好玩的是在村里基本每家每户的人都会给自家牛按照特征起个名字（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名字，可看作是为了好认、好讲而取的代号）。光爷爷家我就“认识”几个。“高个子黑白花”是一头很高大的黑白花奶牛，“暴躁黄”是一头脾气很暴躁的黄牛，“白姑娘”是一头纯白色的牛……
在跟爷爷回家路上，他总会在一个山沟里摘一些野果子给我吃。我经常会在回家路上靠着爷爷睡着，而爷爷就轻轻的扶着我到家后抱我到床上。每次醒来我都感觉只是做了个梦，并不是真的和爷爷在山上找牛。
除了牛，家里还有几只鸡。我记得应该是有七八只。这些鸡都是奶奶养的，而我则负责进鸡窝里收鸡蛋。我和奶奶经常一起去卖鸡蛋给村里的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一个跟我奶奶年龄相仿的回族奶奶。我们有时候会卖钱，有时候会换些生活用品。当然每一次跟奶奶去卖鸡蛋时，我都能吃到好吃的。
有一天，奶奶腿疼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就让我自己去卖鸡蛋，她把鸡蛋放进她的包里让我背上。就这样我一个人背着很多鸡蛋往小卖部出发，背了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很累，不知道里面是放了多少个鸡蛋。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把包放下来，用一只手拖着走。我当时真的没有考虑到鸡蛋会碎这个问题。好不容易来到小卖部，我把包拿给店里的回族奶奶，她打开包用很蹩脚的哈萨克语跟我说：“外，巴郎（孩子）这些鸡蛋都碎了”
我站到一旁的凳子上一看，没想到还真的碎了。剩下的几个鸡蛋让我卖了一块几毛钱，我一脸不愉快地拿着钱走了。
回到家后我告诉奶奶我把鸡蛋都打碎了，就卖了一块几毛钱。我以为奶奶会责怪我，可她依旧笑得那么慈祥，还不忘宠我。
就是在这条去卖鸡蛋的路上，我认识了一位维吾尔族爷爷。每一次遇见他，他都会拦住我和奶奶的去路。而且他会跟我说要把我奶奶带走做老婆，还会说我爷爷会把我奶奶卖给他。每次我都会被他气哭，这也导致了他在我心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每当他说要带走我奶奶时我都会对他说狠话“我爷爷会把你耳朵割下来的！”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残酷的惩罚了……
有一天我在河边玩耍时无意间发现那个维吾尔族爷爷家就在克兰河对岸，跟我爷爷家只隔了一条河。我看见他正在河边洗着什么东西，我大声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是我从爷爷与奶奶的交谈中得知的）要是在平日里我绝对不会傻到敢这样叫他，可今天有克兰河给我“撑腰”才让我壮起了胆子。
他抬头往过来，看见是我在叫他后不可思议地笑着说“今天晚上我就把你奶奶偷走！”
“老青蛙！”
我狠狠地骂了他一句，因为青蛙是我当时最讨厌的动物。他听到我这样喊他，假装露出很凶的样子并做出要追我的动作。我往后跑了两步捡起一颗小石子向他扔过去，小石子只是落在离岸边不远的河水里。我光着脚丫就往家里跑，连鞋子都丢在河边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担心他会来偷走奶奶，所以我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奶奶。晚上睡觉时也是紧紧的抱着奶奶入睡的。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位维吾尔族老爷爷跟我爷爷是忘年之交，是老乡又是好朋友。听说直到近几年他还会询问我现在的情况。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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