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文学:(小说连载)只为那句承诺 (十七) II 刘风旗

(小说连载)只为那句承诺(十七)
第十六章 葫芦里究竟是啥药
茹梅这些日子没有回过娘家,因为廷轩在家,婆婆也没登门摔过脸子,平时即使跟婆婆说话,也从来最多没有超出过三句话,因为婆婆从来就是风不顺雨不顺的样子。
廷轩在家天天闷闷不乐、少言寡语,茹梅也不好多说话。
今天,茹梅听晓雪说文强回来了,心里不禁又想起了她跟文强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和文强有说不完的话,即使不说话的时候,只要眼神儿一碰,彼此就像是看到了对方心里面的想法儿。可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茹梅想,自己已经嫁了,不该对文强再有任何念想儿了,再说,廷轩对自己那么好,即使嫁给文强也不一定比得过廷轩待自己好。
只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茹梅觉得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苦。
文强回家以后,文强娘就把这两年村里发生过的大事给文强叙述了一遍,同时也把张廷轩去省城给茹梅治病、茹梅做流产手术、廷轩他娘半仙儿着急抱孙子抱不上经常闹上门儿的事,也给文强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文强听说茹梅的身体彻底好了,又听说廷轩待茹梅挺好,心里一下儿敞亮轻松了许多。
自打文强复员回来以后,文强爹不像文强娘那样高兴那样喜欢,偶尔还长吁短叹几声,文强他爹担心儿子今后的营生,也担忧儿子的终身大事。
在文强回来后的第三天晚上,一家三口刚刚吃完晚饭,文强爹放下筷子,没等文强娘收拾碗筷,低着头开了腔:“强子,你能给俺说说你以后的想法儿吗?”
文强明白爹的意思,一边嚼着嘴里最后一口疙瘩汤里的面疙瘩,一边应声说:“嗯,俺还没想好呢。”
李国栋好像没有听到儿子的回话,就像自问自答似的继续说道:“你在队伍上也没学会个啥手艺,在村里跟着俺侍弄这几亩土坷垃乱石头,也不会有啥出息头儿,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说媳妇定亲了,可是,咱也得有个凭仗,要不,你学学半仙儿家的廷轩,看看能做点啥。”
文强爹不自觉地提起了张廷轩,文强娘担心儿子会想到廷轩的婆娘茹梅后心里不舒服,听到李国栋让儿子学廷轩,“当”的一声,文强娘用抓在手里的三双筷子顺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放碗的铝盆子,文强爹见状,急忙打住了下边的话。
文强爹咽了一口吐沫,没有再言语。
这天早晨,文强刚刚放下饭碗,就听见村里的喇叭“噗噗”、“噗噗”几声吹麦克风的声音,紧接着就响起了老支书的喊话:“村民同志们注意了,村民同志们注意了,一五得五,一五一十地说啊,现在正是冬闲的时候,镇上的农技员今天后晌来咱村里,啊,来讲果树剪枝跟嫁接技术,一五得五,一五一十地说啊,各家各户都在坡上种的山里红,不管是老爷们儿,还是妇女,啊,尤其是妇女,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都来听听没啥坏处,学会了技术,啊,还能提高自家的山里红果子的产量,也少串些门子,少点东家长西里短的,少挑拨点邻里是非,啊,这可是一箭双雕、一举多得的好事儿啊,今天后晌一点半开讲,啊,能来的都来啊。”随后是“咔哒”一声关闭扩音器的声音。
根儿爷有经验有智慧,可是没文化,在他的眼里,开会也好办班也好,也是减少一些人串门聊天、拨弄是非的好机会,他常想,无事生非是有道理的,婆媳不和、邻里纠纷多数跟一些闲人传闲话有关。根儿爷在喇叭里讲话,哦,准确地讲,是喊话的时候,除了“一五得五、一五一十”这个不管对错的小九九口头禅以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根儿爷往话筒跟前儿一坐,他就能想起来不少听过的名词名言,也不管是不是恰当,就像他刚刚讲过的“一箭双雕、一举多得”一样。
文强一边听一边笑,他不是笑根儿爷用词不当,而是觉得老支书把去听课的人们给说成了挑拨是非的人,估计去听课的人不会很多,尤其是妇女们,如果谁去听课,谁就等于默认了自己是播弄是非的人了。
文强想,下午他也去听听,顺便把自己带回来的组织关系交给老支书。
下午,文强准时到了大队部,果然不出文强的预料,根儿爷不算大的南房里,横七竖八围着放扩音器的桌子,摆放了一些长条板凳,板凳上稀稀拉拉坐了八个人,其中还包括根儿爷、石头叔和铁柱,剩下的五个人也都是一水儿的爷们儿,桌子后边的农技员讲课的时候,除了文强还是和在部队上参加学习的时候一样带着笔和本,其余的八个人都是双手揣在了袄袖里,跟看戏听书却遇上了听不懂看不懂的节目似的,一个个打着盹儿听完了。
根儿爷送走了镇上的农技员,回到大队部,发现文强没走,其他人都离开了,不禁喜出望外,他连忙招呼文强:“强子,坐下,咱爷儿俩坐下说会儿话。”
想把组织关系介绍信交给老支书的文强,随着又坐在了板凳上,老支书也坐在了文强对面的板凳上。老支书的一句“强子”,一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文强对老支书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亲切感。
因为在村子里,称呼他“强子”的人只有感情亲近的几个人,爹娘和茹梅称呼他“强子”,别人都是“文强文强”地叫他,其实,这是村里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就像茹梅,除了茹梅爹娘和文强称呼茹梅“梅子”而别人都是称呼“茹梅”一样,就连廷轩称呼茹梅也没有叫过“梅子”。
“强子,你能给俺说说你以后的想法儿吗?”文强没有想到,老支书的问话,跟他爹问的一模一样!
文强不禁纳闷,葫芦里究竟是啥药,想把两个人的情感距离推得远一点儿,也就没有称呼他根儿爷,而是像他上一辈的人们一样称呼了“老支书”。
可是,人家根儿爷却没感觉,因为三十多年来,在他的耳朵里,“根儿爷”就是“老支书”,“老支书”也就是“根儿爷”。
“强子,一五得五、一五一十地说啊,你在队伍上摔打了两年,你是退伍军人,你也是在党的人。”
老支书看了一眼文强手里拿着的红色抬头盖着部队大红印章的组织关系介绍信,接着说道:“按照前些年的规矩,咱俩是同志,这个说法儿没错吧?”
文强忽然觉得老支书的话有点严肃了,也觉得今天老支书想跟他说的肯定不是私事,不由得使劲儿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老支书接下来会说啥,也就没有开口应答。
“强子,俺今天就跟你说说党内的话,一五得五、一五一十地说,俺在党的时间几乎比你的岁数多了一倍,俺觉得,前些年还行,跟着收音机里中央的声音走,没走错过道儿,俺也时时刻刻惦记着村里二百多口子人的平安,也想着盼着大伙儿的日子能过好,咱村里这三十多年来,也没出过啥大岔子,可是,俺觉着,俺越来越不会干了,你看看人家有的村,村里的基础设施比咱这儿先进了不知多少年,村里人们的日子富得流油,人家都是闺女出嫁不出村,外村的闺女争着去,人家村的瞎子哑巴也不打光棍儿,你再看看咱们村,除了人们吃喝不愁了以外,俺觉着,其他方面跟俺刚当村支书那会儿没啥区别,闺女出嫁不出村的就一个王茹梅,还是嫁给了当包工头儿的张廷轩,是俺这个当家人无能啊,是俺这个支书没出息呀,俺对不住咱村的老少爷们儿啊。”
从老支书的眼里,文强已经明显看到了泪花儿。
也许是老支书提起了茹梅,也许是老支书的真情流露,让文强的心里酸酸的。
“一五得五、一五一十地说,现在电视上天天讲‘脱贫致富’,还有那啥,那个建‘小康’,俺咋觉得不知道咋致了?也不知道咋建了?”
文强发现老支书的小九九口头禅有另起一段儿的用途,他更发现老支书有着无私的情怀,不由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俺有个想法儿,想听听你的意见,”老支书和文强两双真诚的眼睛对视着,文强听,老支书说,“俺觉得俺是跟不上时代了,想把这个位置交给你。”
文强一听,感到很吃惊也很意外,连忙推辞:“老支书,不行不行,俺哪里干得了?”
“强子,俺还没说完呢,俺想过了,你要是接任也得有个过程,要不,有些人会不服,因为你毕竟才二十多岁,俺想找找镇上,先让你担任支部副书记,等条件成熟了,就组织推选你兼任村委会主任,要是还行,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支书的担子就交给你了。”老支书把自己的想法儿和盘托出了。
“老支书,俺觉得俺真的是干不了。”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文强,说话的时候有些央求的意味儿了。
文强觉得,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事儿,老支书说的这些,实在是太突然了。
“强子,俺觉着你能行,你只管放开手脚干,俺当你的坚强后盾。你要是再说不干的话,你就是临阵脱逃的逃兵,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党员!说难听点儿,你就是一堆尿泥,就是一个怂包!”
老支书居然使用了想当年他自己接班时候上一任老支书使用过的激将法儿。
文强怀着既感到意外又觉得神圣、既激动兴奋又忐忑不安的心情,迈着比平时缓慢了许多的步子,离开了大队部。
在不长的回家路上,文强想了许多许多,想着走着,他不自觉地咬了咬牙:“干!”
可是,文强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他的竟然是他爹李国栋!(未完待续)

刘风旗,笔名家东家西,工薪阶层,业余时间喜欢阅读和写作,曾在《杂文报》等报刊发表过多篇文章,创作过长篇乡土小说,曾经自娱自乐自建平台自己发表自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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