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文艺》第312期‖马海日各:三叔的起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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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审核|王达 编辑|刘俊萍 排版|陈雪蓉图片|网络
三叔的起伏人生
马海日各（四川凉山）
有人曾说，人这一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千万不要去说谁输谁赢。的确，在我看来，人的一生好比大海里的水，有时猛，有时平，谁也说不准自己的人生明天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随着无情岁月的流逝，三叔那瘦弱的背上早已长起了一座弯弯的驼峰。蓬乱的头发里长出了不少银发，沧桑的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嘴里的牙齿已掉了不少，只好接种了假牙。其实，他并非是一名老者。他是我的三叔，前几天他才度过了自己的38岁生日。
要是把时光推到20年前。那时的三叔刚满18岁，是一名朝气蓬勃的青年。按彝家的民间习俗，三叔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家里的穷光景根本没法为三叔娶妻盖房。爷爷为三叔订的一门娃娃亲，由于彩礼始终没法凑到女方家里，女方怕误掉自家姑娘出嫁的年龄，主动悔婚，只为爷爷家赔了一点点的悔婚金。
那时的三叔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怎么走，自己的明天该怎么过。因为爷爷已把大半辈子挣来的那点钱，拿去为爸爸、二叔娶妻盖房了。爷爷已穷得没法为三叔送彩礼娶妻，还在村里欠了一屁股债。
眼前的残酷现实逼得三叔没法靠家人。他打消了爷爷会为自己娶妻盖房的念头，决定自己走出大山，用自己的双手去奋斗，为自己娶妻盖房。三叔选择报名参军，也凭借自己在山里磨炼出的健壮身体，顺利通过了部队体检，走进了军营生活。
他来到了相隔千万里的黑龙江大兴安岭一武警部队服役。在他离家前曾听说过，也知道部队的军营生活将会很辛苦。但是，他为了自己更好的明天，他没法逃避，只好继续挑战着这段未知的旅程。即使到了天寒地冻的黑龙江，在冰天雪地的野地上训练着，身上已长满了大小不一的冻疮，他也未曾流过泪。
在三叔离家后，家里却出了一件大事。常年劳作累积的疾病使爷爷，在三叔离家到部队13天后便离开了人世。可那些年在我们山里，由于通讯设施没有像今天这么发达，只有到镇上赶集时才有公用电话。这使三叔在部队里的这些日子，很少与家人取得联系，除非镇上赶集。也由于某种原因，三叔一直不知道爷爷的病逝，直到三叔退伍到家后的那一天晚上。
当他穿着一身军服回到家，一家人早已围坐在火炉边等待着他的归来。他不停地望着我奶奶慈祥的笑容，还用手轻轻擦掉我姑姑脸上喜悦的泪水。可不管他再怎么巡视周围，总是找不见爷爷的身影。这时他才知道爷爷在他离家仅仅13天就病逝的消息。那时的三叔默不出声。他哽咽着……用粗大的双手抱头……痛哭。
那一晚，当村里人都得知三叔退伍回家时，每个人都丢下自己手中的劳作，纷纷来到奶奶家。他们都想争着看一眼这位离家已久，身材高大，肌肉健壮的陌生男子一眼。他们不停地拥挤着……有些年轻姑娘们为看清三叔英俊面容，踮起脚尖把别人家小孩踩哭了，她们都未意识到。
那晚，村里能自行走路的人几乎都来看三叔了，差点把奶奶破旧的瓦板屋给挤爆。除了行动不便、70岁以上的老人。那些人，第二天天刚明时，也都由他们的儿孙们牵着扶来见三叔一眼。
因为，那年头不像今天，在这个经济社会高速发展，打工潮涌动的大背景下,只要有经济能力，就连出去打工都可以坐上一回天上的飞机。当时，根本不可想象，更不说能了。我们村里没有人懂得出去打工，也没有任何人走出去，进过大城市，没有人知道外面世界的模样，更不用说什么坐飞机了。只有当飞机在村里上空飞行时，村里人才有幸看上一眼飞机。也不知道飞机的大小，有时候几个人农活做累了，抽烟闲摆时就会讨论着，比如为什么飞机在天上飞时，只有一只鸟儿那么大，这怎么能坐的下人等这样的问题。诸如此类的有些问题，后来三叔确实为村里人解除了疑惑。因为三叔不仅走出过大山，在武警部队里他也坐过军用直升飞机，进行过军事演习……
退伍回来后的三叔，他为人正直，忠厚老实，更是有一身强壮的身体。作为一名武警兵，他的身手更不用说了。他总是为淳朴的好人打抱不平。
他得知临村有个人赶集时总是在一些小生意上敲诈我们村百姓的情况后，主动要管治他，就将那人揍了一顿，让那人后来都不敢再欺负我们村的人。奶奶和爸爸见状，怕三叔退伍回来惹事，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三叔嘴上口口声声答应着，实际中却暗地里不停地为弱者出气。
回来后的三叔，不仅身材高大，能文能武，更是有着帅气的颜值。再加上，那时村里只有他走出过大山，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这样的条件使村里的年轻姑娘们都不停地暗恋着三叔。这样的情况，使三叔不用再承受像18岁时一样为了娶妻盖屋而漂泊异乡参军，失去慈父的痛苦。现在，他反过来让姑娘们倒追他，围着他团团转。即使要给彩礼娶妻，三叔也不用愁了，因为他手里还存有一笔够结婚彩礼的退伍费。
在所有的姑娘中，三叔最终选择了今天的叔母。结婚时，他也只给了两千元的彩礼，这在当时我们村里算是有史以来最少的彩礼了。娶妻后的三叔盖上了一瓦板屋。
还记得每一次我去三叔家玩时，他总是把自家屋子整理的既干净又整齐。不像我们家很凌乱，有时候碗都是三四天不洗的。那时的三叔，因刚结婚盖房，所以不是很富裕，但是我能看出那时的三叔是快乐的。他快乐地享受着家庭带给他的快乐，享受着他自己用双手打拼的幸福生活。
眼看自己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三叔不停的乐着，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开始给孩子取名。可是第一胎还是不太理想，生了个女儿。因为在我们彝族农村老百姓们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三叔还是嘴里口口声声说女儿好。其实，我们一家人都知道，三叔一直想第一胎要个儿子。可是，孩子快要一岁时不幸夭折了。那一天，我看见一直很少流泪的三叔看着女儿穿着丧服的遗体时，又一次流下了泪水，泪水淋湿了女儿遗体上的丧服。办完丧礼后的三叔装作啥事都没发生似的不停的鼓励着妻子，他使妻子尽快走出了困境。
他还是像往日一样积极的面对着生活，他不停的为生活努力着，奋斗着。三叔每天不是去做农活，就是上山砍柴，他从未闲下来过。转眼间一年快要过去了，眼看快要过年了，三叔在自家屋子的门口，整齐的排放着自己这一年下来从高山上砍来的柴火。心里乐呵呵地数着，这个冬日就不用再愁没柴烧了。
过年的第二天，我们听奶奶说，三叔家生了个小孩。我们高兴坏了，忘记了处于过年之中的欢乐，不停的追问着奶奶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奶奶慈祥的脸上漏出几丝笑容，并说是个男孩。我们都高兴着，欢呼着，我们一家人跑到三叔家，他们还杀了一头小猪仔来庆祝。
这一天，三叔也实在太高兴了！他高兴得杀猪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一身腱子肉。当爸爸要去帮忙杀猪时，他说：“哥，你坐着！我来就是了！”
杀完猪，平日里很少喝酒的三叔，也找来一只干净的杯子，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我们大家都能从三叔的脸上，读懂他那一刻的喜悦。
可是好景不长，孩子突然间生病了，我们全家人不停地为孩子四处寻医求神。可最后，还是没法保住孩子的性命，最终三叔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那一天，我看见三叔对生活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又一次抱头痛哭，大喊着：“为什么……”
后来，我们家人四处算命。因为我们彝族人信奉毕莫文化，所以找来一位比较厉害的毕莫为三叔算命。毕莫说，三叔家的房子不适合三叔家居住，建议试着搬家去换个新房，到别处去住住。就这样，三叔带着妻子不得不离开自己温暖的家，告别农村生活，四处谋生。
又一次被命运逼迫带着妻子背井离乡，四处谋生的三叔，虽然碰了不少壁，但他还是坚持着，努力着。他总是安慰着妻子说：“我18岁迷茫着，找不到人生方向时，我一个人都熬过来了。现在，咱俩共同努力，相信我们会熬过这段坎坷的！”
的确，凭着三叔永不服输的努力，他赢得了别人的尊重和认可。在山东，他忠厚老实，为人正直，积极能干的态度获得了一位砖厂老板的赏识——三叔终于在山东立下脚跟。在老板的带领下，脚踏实地干了三年后，三叔不仅生活富裕，回来时两口子还带了一胖乎乎的儿子回来。
那一天晚上，奶奶和我们一家人眼看着三叔一家三口，又一次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回来后的三叔，没有在家停留多久。他在村里找了一帮踏实能干的村民，纷纷为他们买了去山东的火车票，让他们走出了大山，走上了打工谋生的道路。这不仅让村民增收，三叔成了小包工头，日子也变得更加富裕，不久便成了村里的首家“万元户”。三叔的名字又一次在村里头响当当的。
三叔他们这帮出去谋生的人，不仅增收致富，也带来了不少外面世界的都市文化，激起了不少彝家靓男俊女走出大山的梦，也大大拉进了大山深处与遥远都市之间的距离。
干了几年包工头的三叔，不仅发家致富，还有了一儿一女。更让村里人都羡慕不已是，他还买了一部的汽车，一家四口过着幸福安康的生活。
在那些日子里，三叔每每到村里任何一家去做客时，那一户人家都会忙里忙外的为三叔杀鸡杀鸡宰鸭，唯恐招待不周。那时的三叔，在乡里仿佛活成了一位明星级别的人物。声名在外，有些人还曾围着为三叔是不是村里最有钱、最有地位、最有本事、名气最大等问题而争论，斗气，甚至打架呢。
三叔的儿女则活成了红火的鸡冠子一般幸福生活。那时候有很多次，我很想去抱一下三叔家的儿子。可是，妈妈和奶奶嫌我身上全是土灰，怕弄脏弟弟身上的白衣服而不让我抱，我只好吸着鼻涕缩回去。我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三叔一家四口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把儿女的玩具汽车收成一麻袋，装进小汽车的后备箱，然后神奇地坐上小汽车，驶出村外……

三叔在村里的名气大了，钱财有了，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过去，忘记了我们。三叔失去了当初把我们这些侄儿侄女视作自己的亲生子女的初心，开始听着妻子的话，漠视我们了。正如人们常说的：有钱大哥，无钱小弟。这句话说得好。以前，不管爸爸有多无能，三叔总是口口声声尊称着大哥。可现在，爸爸的话，三叔似乎听不进去了。三叔与爸爸、二叔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疏远了。
三叔与妻子在村里人面前声称自己过得好便好，当然，他们的想法确实没错，因为每个人都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过上好生活。三叔凭借自己的努力换来的生活谁也没有理由去说什么。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时因一场海洛因病毒的泛滥，会摧毁掉大凉山千万人民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使许多人家破人亡，使许多人妻离子散，使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人，送走了朝气蓬勃的儿女，使许多无辜的儿童开始变得无依无靠……他们的父母被海洛因病毒活活给害死了！
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肯定免不了三叔。不仅三叔，我爸爸，我二叔，似乎村里每个成年男子都在吸食毒品。原本幸福快乐的村庄，被毒品的威力给震慑住了，变成了毒品大村庄。
以前村里人都没有人不讲信用，但是当时因毒品的泛滥，使村里似乎每天都有人不停地被丢失东西。有丢钱财的、有丢鸡鸭的、有丢荞麦面的、甚至有丢腊肉和丧服的！村里，人与人之间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放心了，变得越来越自私了。
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我爸爸，由于毒瘾发作，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停的抽打着我，要我去妈妈那里要钱去为他买毒品吸。最终，妈妈被逼无奈，只好把珍藏已久的钱含泪丢给了爸爸去买毒品吸。
爸爸曾带着我去帮卖毒品的人家无偿耕地。我牵着牛，他搬动着铁犁，在后边不停的抽打着耕牛，只为迅速耕完地而换一口毒品吸食。

再来说说我三叔。村里男子都在吸毒品，三叔也开始跟风吸了，可是一吸便没法回头。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按理说我三叔他那么有钱，他应该有钱买毒品吸。这点上他比我爸爸，我们村里其他那些有毒瘾却没钱去买毒品来吸的人来说，他是幸运的。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也就是那样的原因，让三叔根本不愁为自己买毒品吸，而放开胆子去买毒品吸，使他的毒瘾量越来越大。
后来，三叔的老婆也跟着三叔一起享受毒品的味道，最后把家里的钱财全部吸光了。把自己在乡镇上买的好房子给卖了来吸毒，把刚盖好准备留给奶奶住的房子卖了来吸毒，把爷爷留下的土地卖了来吸毒……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我这辈子很感谢我的妈妈。在那样的环境下，即使我爸爸吸毒，吸完后总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根本不顾家的情况下，我妈妈始终不放弃。她没有选择像三叔妻子那样跟着三叔一起吸。在那年头，有很多妇女因丈夫没法戒毒，最终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便迷失自我，最终也都选择了吸毒。而我妈妈却用自己的努力一直维持着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抚养我们四兄妹成长。
自从三叔家夫妻俩吸光了所有家产后，两个人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毒瘾了。从此，他俩走上了偷窃的道路。夫妻俩轮流坐牢，妻离子散，儿女也从鸡冠子般城里人的幸福生活直接跌入到我们农村，跟我奶奶一起生活。
起初，三叔夫妻俩进监狱时，还时不时来个逮捕证。后来，逮捕证也没有来了。再后来的几次里，三叔夫妻俩在电话里声称自己生病，骗了家里几次钱后，我们家里也不再相信他们的话了。久而久之，我们家里人渐渐地忘记了他们，唯独在过年过节时，时常还会想起。
这样的情况使我们家人与三叔彻底失去了联系。我们家人都以为三叔可能去世了，便没有再去管。直到去年，八年不见的三叔突然给家里打来了电话，说自己病了，没有路费。
开始，我们以为又是骗钱，便不去管。但到最后，爸爸还是说：“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还是去看个情况吧！”
这样，爸爸与家人去接三叔了。听他们描述，在接到三叔时，发现三叔变了不少。他瘦弱的背上长起了一座弯弯的驼峰，蓬乱的头发里长出了不少银发，沧桑的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嘴里的牙齿已掉了不少。
那时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说三叔真病倒了，可我还是不太相信。因为，三叔之前已因毒瘾，用各种手段骗了家里不少钱。我跟爸爸说：“要不就花点钱给他查清楚到底是什么病吧！”
后来，检查结果出来了，三叔被确诊为肺结核晚期。那天，我刚从上海回来，跟着一帮外地的朋友在悬崖村这边采风。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和一位记者朋友急忙赶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我蹲坐在三叔的病床旁，但发现三叔没有认出我，因为三叔我俩已有八个年头没有见面了。
后来，经爸爸介绍，三叔再次认识了陌生的我。那时，我看见三叔虽然嘴里带着氧气瓶，但是他的泪水却夺眶而出，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因为二十年前，我认识的那位身材高大，肌肉健壮的三叔已不复存在。在我看来，眼前躺在病床上的这位陌生人，我不敢相信他就是我曾经风光无限、扬名村外的三叔！我觉得他是一位骨瘦如柴，弯腰驼背，一脸沧桑的病者。
其实，那时家人们都一致认为，三叔这辈子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房子，土地什么都吸光了，什么都没有了。眼看他的病似乎也很严重，就是花钱救也不一定救得活，就都叫我爸爸让三叔出院带回家去照顾。
那时的我，突然间站了起来，带着我的那位记者朋友走出医院。在一处取款机里取出了我在上海拼命挣回的一千元钱，去给三叔交了医疗费，便跟家人们讨论不能让三叔就这样出院带回家。我说：“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不可能医不好三叔的病！”
我跟爸爸和二叔说：“哪怕我们两家卖掉房屋，卖掉猪仔，也要把三叔救活！”爸爸和二叔同意了我的提议，只是二叔母他们不太同意，最终在我们一家人的共同努力下，三叔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救活后的三叔，没有再去吸毒，因为这几年随着社会执法力度的加大，法制思想的宣传，使人们深深认识到毒品的危险性，危害性。还有在我们党和国家的无私关照以及社会各界的关心支持下，我们大凉山的禁毒防艾工作，脱贫攻坚工作如期开展。如今大凉山已基本没有人再去吸毒，至少在我所在的村子已彻底干净。我们大凉山人民告别了在毒品危害下的苦难生活。在党和国家的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下，老百姓住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彝家新寨，又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但是，在理智状态下感悟人生的三叔，想起自己曾经的辉煌过去，看着眼前的一无所有时，他对生活彻底失去了信心。
他曾有过自杀的念头，但是我一直鼓励着三叔，让他勇敢去面对生活。我说：“三叔，虽然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多，您经历过的事比我多，但是我想跟您说，人的一生时起时落是正常的，不可能一帆风顺，失去了大不了重头再来，至少您曾经辉煌过。”
听了我的一阵劝说后，三叔低着头又一次流下了热泪。他哽咽着答应着我，要好好活下去，那晚我俩又一次抱头痛哭……
现在的三叔，虽然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风光无限，村里的人似乎也对他视而不见了。但是，他依然努力着面对生活，努力打工，前几天他才度过了自己的38岁生日。
那一天晚上，他给我打来了微信视频，说：“谢谢你，我的儿子，是你让我重活了一次！”那一刻，看着视频里的三叔，我激动得没法说出话，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的确，我三叔的起伏人生告诫我：人这一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千万不要说谁输谁赢。在我看来，人的一生好比大海的水，有时猛，有时平。谁也说不准自己的人生，明天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作者简介
马海日各来自大凉山彝族地区的学生，热爱写作，曾发表过《在艰难岁月中寻找一缕阳光》《在羊棚中长大的孩子》《打工少年》《初飞的鹰儿》等文章。“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始终相信自己可以走出那一片熟悉的大山、坚信知识可以改变自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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