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能吃吗(知了,你真的敢吃吗?果然是添“知”练胆一大秘方!)

知了能吃吗

《未吃知了之憾》

陈君就餐很随便,喜欢吃得素一些,这一点与我“相似”,但吃着吃着就吃出“各有各的不同”来了。小餐桌上,忽然多了盘“不明物”,盘中摆放着一只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小店的服务生,只管端盘,没有报菜的习惯,我只顾参与海阔天空的聊天,懒得问,也懒得动筷。反观陈君,一见此物,一口一只,筷子连伸了三四次,吃得有滋有味,甚是陶醉。

“这是啥?”我不禁把话头往这盘菜上拐。

“知了!”

“什么?知了?就是老在树上拖着长音叫‘知了’的昆虫?”顿时,直觉得心里发毛。出于好奇,我不禁夹了一个细辨,但见脚是脚,翅膀是翅膀,虽进过油锅受过煎炸,仍是历历可辨。果真是知了成了盘中餐!“这是谁发明的,知了也可以吃?”

“好吃得很!怎么不可以吃?”陈君说着,一伸筷子,又是一只,“吃,吃,没事,没事的,我做小孩时就吃过!”

听了陈君的话,我也试着送一只进嘴,一咀一嚼,还真感受到一丝香味,颇有吃虾的味道。我可是第一回吃知了,在这之前,吃知了之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照理,像我这样在知了声声的农村呆过,又读过几年书的人,对知了该是熟悉的。知了,又叫蝉,前者若是俗名,后者该是学名吧。它为人所注目,自是雄蝉那独特的鸣叫声。在诗人墨客的笔下,鸣蝉是值得同情值得颂扬的托物寓意之“物”。唐代诗人虞世南的“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是脍炙人口的咏蝉名句。李商隐也写过一首非常著名的咏蝉诗,说蝉“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大概的意思是说,蝉栖息高树,餐风饮露,徒然发出哀鸣的声音,却难求一饱;五更天亮,叫得声嘶力竭,而树木依然碧绿无情……

不过,在现代人看来,知了是不值得同情颂扬的。据说,一只雄性知了在求偶时发出的尖利叫声可高达90分贝,比电话铃、除草机发出的噪音还大,甚至可以同搅拌机相匹。更可恶的是,它一面引吭高歌,一面却用尖细的口器刺入树皮吮吸树汁,如果一棵树被众多的知了刺了众多的洞,就会渐渐枯萎死亡。无疑,知了是树木的大害虫,可树木是人类的朋友。

如此看来,从道义上讲,知了还真不是个东西,吃了它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当然,我早先没有吃过,并不是出于慈悲,确是不懂得它是美食,一家人都不懂,也从没有听村子里的人说过,只知道它可以捏在手中或装进笼子里玩耍。

“开始也只是捉来玩玩。”提到儿时捉知了、吃知了的情景,陈君放下筷子,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家里穷啊,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儿时的陈君,头一回吃知了,便是因为肚子饿得慌。早上吃得稀,吃得少,到了中午,特别是中饭还未煮熟时那会儿,饥肠辘辘,眼神发昏,精神恍惚。情急之下,他把手中的知了扔进了柴灶膛边有暗火的地方,冒起了一阵烟后,即刻用火钳夹出来,用嘴吹吹,用手拍拍,仍有余灰,仍热还烫,便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虽觉半生不熟,却也香味满口,呑下肚去,直觉眼睛发亮,全身来劲。

有此一回甜头尝过,他开始变着法子吃,更是变着法子捉。不捉就没得吃,要多吃就得多捉啊!结果,越吃越上瘾,越捉越着迷。捉的时间,由昼及晚;捉的地方,由近及远;捉的树木,由低及高;捉的方法,也由赤手空拳到杆罩轻舞。“武器”的研制,颇费周折。反复推敲,多次实践,最后定型为“简便型”:一根竹杆,用细铁丝扎上一只白塑料袋。发现“目标”,悄悄举起竹杆,将白塑料袋口罩上,等待它移动起飞,它只要一移动,便成了囊中之物。对“俘虏”的管理,也是一门值得研究的学问。先是放在笼子里,再是放在蚊帐内,最后发现,只须断其一翅,它便蠕蠕难飞,任其摆布,任其宰割,任其玩转于掌股之间。

“捉知了,的确是一件很用脑的事。”陈君说到这里,有些得意,也有些神秘,“不仅要多用脑,还要敢于冒险。”

冒险?当然!知了躲在树上,要捉它,就要学会爬树。爬呀爬,爬到半途,一不小心就会从树上摔下来。没爬熟练,赤手空拳也容易失手往下滑;爬熟练了,又要操着家伙上树,掌控难度大,一样可能失足往下掉。树越爬越高,胆子越爬越大,摔得就可能越来越重。划破手,扭损腰,折伤腿,甚至摔个半死,那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不怕,瞄准的那只一定不能放过,不达目的决不收兵。”陈君坚毅而调皮的神态,犹如回到了那捉知了的孩提时代,对那时的情景想必也是“越想越清晰”吧。

看来,儿时捉知了,对正在培植中的毅力也是一大考验。陈君说,摔下来就摔下来了,没有摔死怕什么,让人沮丧的是,常常失手没有捉到,这就需要经得起失败的考验。不灰心,不泄气,还要不断总结失败的教训,不断锤炼自己的“捉功”。比如,为了不惊动“目标”,相机而动,他做到了任凭蚊叮虫咬,目不转睛,屏气凝神,恍若进入忘我境界……不容易啊,这对一个小孩来说。

然而,同是50后的我,倒是应该拥有与陈君“相似”的儿时回忆,倒是应该与他合唱一出儿时捉知了的“双簧”。难道不是吗?那年月,家里也一样穷,肚子也是一样饿得瘪瘪的,怎么就没有吃只知了试试呢?要是自己试吃一只,那捉知了的动力也就来了,捉知了的一课也就不缺了,未捉知了的遗憾也就没有了。因而,未捉知了之憾,说到底却是未吃知了之憾——当然是自己未去尝试之憾,要是大人们烧好吃现成的,就像今日这般品尝品尝,那也无法点燃捉之激情,吃了仍是白吃。

为何不试吃一只呢?无知,无胆也!

文章选自胡韶良《无心栽瓜》一书,有删减

《无心栽瓜》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编辑:小G

责编:于山

知了能吃吗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