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文学 | 丁高鹏：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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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季，印象君陪你一起听天水故事』
高 考
文 | 丁高鹏
来得有点早，考点还不让进人，存了自行车，我转到大柳树下，冷冷地看着蜂拥在门前的同学们和挤在他们身后的家长。
“明天开考，”昨晚我打电话给父亲说，“别人的家长来城里好几天了。”
“这个三年前就知道的，我来，试还要你考，再说，麦子黄了，总不能扔下麦子陪你吧！”
“那你收麦子吧！”我挂断了电话。
我就不信没有父亲陪，我自己还考不了这个试。看着焦渴的家长们，酸涩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门开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进去了，我才慢慢地穿过人群，临进门前，又回头扫了一眼家长们，都是一样的望眼欲穿。一位穿着旧中山服，戴着草帽的老头，挤在人群中，帽檐压得低低的，一看就是农民。如果父亲来，也就是这样子的吧，我想。
题目比平时训练的要简单一些，发挥也不错。考完出来，同学们仿佛又回到了幼儿园时代，一个个被家长接走。我沉浸在超常发挥的喜悦中，悠哉悠哉等大家都走完了才出去，取了自行车出来，戴草帽的老头还蹲在柳树下，草帽压在脸上，兴许是孩子看见家长农民的样子，不愿一起走吧。
我回去还要自己做饭，来不及等那个不愿和自己农民父亲一起走的同学，翻身上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住处，开锅做饭，菜是家里带来的包包菜，面粉是家里的冬小麦磨的。我原本不喜欢吃包包菜的，样子没个样子，味道没个味道，最主要的是包包菜是市场上最便宜的菜，好几次同学来，看着我把包包菜当主菜，眼神十分暧昧，弄的我悻悻不已。但父亲总有理由让我坚持吃家里种的包包菜，说什么嚼得菜根百事可做的，还让我去读一本叫《菜根谭》的书，百事我自然是做不来的，《菜根谭》也似乎是教人世故，诸事谨慎，那样活着岂不是很吃力？然而菜根却嚼着嚼着嚼出味来了，百味蔬菜，我最喜欢包包菜。面下好了，再打两个鸡蛋，算是对自己的犒劳。饭后小睡，闹铃响过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又去赶考。
第一堂考试结束，其它各堂也就不那么新鲜了，熟悉或不大熟悉的考题一打照面见面结局基本明了，倒是那些陌生的考题考完后还需要听一下别人的讨论，一样的节奏，一样的家长，就连那个戴草帽的老头也基本一样，开考时挤在人群中，考完后要么蹲在柳树下，要么站在墙角，可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也没见到他接送的考生。
高考期间总是要下点雨的，以示天公关注——大家都这么说。最后一堂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雨就稀里哗啦下来了，正好带走积了两天的暑气。一考完，大家几乎是狂奔而出，在雨中伫立多时的家长们赶忙把撑好雨伞的移到孩子头上，我没带伞，只好先到对面小卖铺避一阵儿，老板招呼我坐下，问我怎么没有家长陪着,我说：“家长陪着，也不能替我考试，等在考场外，我不成了幼儿了？”老板大笑，说：“小样儿，还装得跟大人似的。”紧接着他跟我说，还真有一个家长怕儿子分心，来了也不让儿子知道的，在考场外守了两天，有时开考后到他铺子里坐坐，看样子像个农民，说起话来句句在理，赶上文化人了。刚才一阵雨，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让进来避一下，执意不进来，怕是担心把泥水带进来吧。
“你说的不是戴草帽的那个老头吧？”我问。
“正是的。”我们一齐把目光投向外面，路上早没人了。刚才我跑得太急，没注意到那老头情况。
说话间，雨停了。想到三年辛苦积累，就在这两天释放殆尽，不觉有些好笑。再想到三年终于有一个不用补课的假期了，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蹬了自行车回家，平日里两小时的路程，我一小时四十分钟轻松拿下。回到家里，直奔主房。
父母亲连忙凑过来问，我故意蹙了眉头说：“你们都不来，我能考好么？”
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眉头一展，笑着说：“骗你们的，我菜根都嚼得，小小高考，其奈我何？”
父亲指着我的鼻子：“这好像是我说的吧？”话未说完，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我连忙转脸。
门背后的衣架上，一件中山服，一顶草帽。
作者简介：丁高鹏，1977年9月出生于大石乡曲坪村，本科学历，甘谷县作协会员。在《未来导报》、《天水日报》、《小小说出版》等报刊发表文章10余篇。现在甘谷县大石学区工作。
此文摘自甘谷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甘谷文苑》杂志，并由县文联授权我平台独家网络发布。本文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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