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朝花夕拾》有感(怎么读《朝花夕拾》才好玩?)

读《朝花夕拾》有感
文/刘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青春时代,无论是苦还是乐,是哭还是笑,都会在自己的心灵留下了美好的回忆。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讲述的就是他的少年时代的往事,读来让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纯真无邪的年代。
书中,鲁迅先生怀念了自己生命遇到的人:世故而善良的保姆阿长、学识渊博、温文尔雅的师长藤野先生、命运坎坷的朋友范爱农、自私病态的衍太太等等。书中,他用文字记录了自己生命中发生的事:一本小时候喜爱的画图本子,长大后却觉得荒唐、虚伪——《二十四孝图》;小时候急切去看迎神赛会时,被父亲强迫背诵《鉴略》,以至于最后热闹的场景完全忘却——《五猖会》;一个充满童趣的百草园和一个“全城中最严厉的书塾”成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为了寻求“另一类的人们”到南京求学,探求真理——《琐记》;去日本上大学,却发现医学不是自己的理想,所以决定弃医从文——《藤野先生》……总之,读完《朝花夕拾》,我能感受到虽然鲁迅先生的童年和青年过的不是很好,但也时时刻刻有着美好的回忆。
我们的少年时代也像鲁迅一样的,无论好坏都会留给我们回忆,不再年青的我们,闲聊时就会忆起童年往事:夏日田间地头的老冰棍、傍晚巷子里悬挂的银幕、麦场套麻雀、课间滚铁环,一幕幕的场景怀念着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跟鲁迅相比,他小时候的书本里只在第一页有题着“文星高照”四个字的恶鬼一般的魁星像来,我们已经很幸福了,因为我们的课本里有丰富多彩的插图,如果偶尔能得到一本小人书,那观看场面可就热闹的很啦。
在那个没有网络、物资贫乏的岁月里,我们的童年同样过得有声有色,简约而不简单,单纯而不乏味,那些曾经吃过的苦,何尝不是一种富有。这也许就是鲁迅先生给我们的教诲——珍惜现在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都值得我们认真对待,因为逝去的时光中蕴含的都是满当当的幸福。
作者系大荔县教育局安教股干部

 

怎么读《朝花夕拾》才好玩?
作者自云:
我小时候也不怎么喜欢《朝花夕拾》,觉得很无聊。后来读了鲁迅的其他作品,也还是觉得不如《故事新编》有趣,不如《野草》意蕴深厚,不如杂文犀利痛快……直到发现书中回忆与真实事件未必吻合,意识到“记忆”是个多么暧昧的东西,才有了破案一般的精彩感。只不过,这里破案不是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相”,而是去探寻作者如何再现、为什么要这样再现过往。
△ 《朝花夕拾》,人民文学出版社,1972年版这次我们要从《朝花夕拾》中非常脍炙人口的一篇《藤野先生》开始说起。众所周知,鲁迅赴日最早念的是医科,后来弃医从文,是因为受了“幻灯事件”的刺激。这一事件在《藤野先生》一文中也有所记述,是说在日本课堂上放映日俄战争时的片子,其中有给俄国人做侦探的中国人被日本人捕获枪毙,每到枪毙的时刻,总有一群中国人围看中国人被枪毙,而课堂上的同学们也都欢呼“万岁”。这让身在其中的鲁迅备感羞辱,思想发生了深刻的转变,认为拯救民族之精神远比医好他们的肉体更为紧迫。
然而这一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幻灯事件”的历史真实性在学界一直存在争议,一些学者们在鲁迅当时读医的学校翻遍档案也没有找到相关的幻灯片和记录,也就是说,这一场景可能只是出自鲁迅的虚构。
△ 露谍の斩首,三船秋香摄。与“幻灯片事件”中的传说照片相似类似的“虚构”在《朝花夕拾》中不胜枚举。1950年代,鲁迅的弟弟周作人在上海《亦报》上写了一些列“衍义”文章,针对鲁迅的《呐喊》《彷徨》和《朝花夕拾》三本书,找寻出那些人物与事件的原型,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一系列文章集结成一部《鲁迅小说里的人物》,有兴趣的同学们可以去找来看一看,和《朝花夕拾》进行比对。周作人以学者的态度认真严谨地考据所有的细节和时间,比如《五猖会》中事件发生时鲁迅应当是十岁而不是七岁,伯宜公对孩子们功课的督促也并没有那么严;比如《阿长与〈山海经〉》里养隐鼠时鲁迅已在三味书屋读书、描过绣像《荡寇志》,年纪应当在十四岁,而得到木刻小本的《山海经》的时间应当更早,在十岁内外。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记忆偏差呢?鲁迅在《朝花夕拾·小引》中说这十篇是从记忆中抄出来,“与实际容或有些不同……文体大概很杂乱,因为是或作或辍,经了九个月之多……”由于年代相去久远,回忆性文字和当时实际情况有出入的情况自然可以理解,但记忆对事实的“篡改”机制却很值得深入探究,其中不少“偏差”应是鲁迅有意为之。
《藤野先生》中有一个充满隐喻意味的细节,藤野先生将鲁迅抄的讲义用红笔订正,说鲁迅将一条下臂的血管移了一点位置:“自然,这样一移,的确比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图不是美术,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鲁迅听了则并不服气,心里想着:“图还是我画的不错;至于实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记得的。”这里出现了文学艺术思维和经验研究思维的差异,就像鲁迅的写作和后来周作人三组“衍义”的差异。鲁迅追求的不是是否符合客观事实,而是一种“好看”,为此他会将表现的对象进行有意无意的诗化。
△ 鲁迅与周作人
《朝花夕拾》是他对记忆的再现(representation),也是对个人历史的一种选择性地回顾与呈现。这意味着我们首先可以通过叙事学的研究考察他如何将过往改写,并进而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所谓的“好看”“不错”当然绝不仅是审美意义上的。
让我们试举两例鲁迅的改写策略。一个是时间和事件顺序的腾挪嫁接,如前文中周作人提到的《五猖会》《阿长与〈山海经〉》等。鲁迅故意将去东关时的自己写成七岁,是因为按照当时的课程,十岁的孩童应当读《论语》了,那就没有写一个孩童背诵诘屈聱牙的《鉴略》冲击感强;鲁迅将五猖会的场面写得很热闹,又写了准备去东关,家里陆续搬了船椅、饭菜、点心盒,仿佛是一家子都要去的盛事(周作人记,按照乡下风俗,一般到出嫁的女儿家去的只有兄弟最合法,并不是阖家都去东关),也是欲抑先扬的手法,鲁迅对《鉴略》这类传统“旧学”“蒙学”深恶痛绝,认为它们戕害孩童心灵。每个读《五猖会》的读者恐怕都会随着叙述者一起经历兴奋期待和险些就去不成的紧张心情,因而也就更能感同身受地理解鲁迅的态度。将隐鼠事件和获得木刻《山海经》的顺序前后颠倒,则产生出一条对长妈妈由厌恶到改观的感情线,长妈妈的人物形象也丰满起来,虽然有许多作者不喜的迷信与旧习,长妈妈还是心怀仁慈,有着传统人性的淳朴美善。通过如此腾挪颠倒,鲁迅得以在并不相关的事件之间赋予了联系与新的意义。
鲁迅的另一个改写特色是擅长将一些概念化、抽象化的东西浓缩成一个具象的甚至是充满象征意义的场景。“幻灯事件”中所包含的国民性批判首先被描绘成一个课堂中场景,后来又演变为一个看/被看的围观结构并频繁出现在鲁迅的其他作品中。在“幻灯事件”这个具象的场景里,至少有两组看/被看,即影像里的中国人在看中国人被枪毙,以及课堂里的中国人鲁迅在看影像里的中国人看中国人被日本人枪毙,并且是在日本同学的欢呼声中观看。这样层层嵌套所传达出的深重愤怒,远胜于任何空洞的说理性文字,并将作为一个画面永远铭刻在一代代鲁迅读者的共同记忆中。
《朝花夕拾·小引》的篇幅很短,却值得反复阅读,其中不仅介绍了鲁迅在写作当时的颠沛处境——新文化运动落潮,昔日的战士们屡屡受挫,厦门大学沉闷寂静,自己又遭同侪排挤,也暗含了他对记忆的复杂态度:对童年乡土生活的怀旧与对记忆本身美化过去的警惕(“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对回忆的改写与利用(“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都藏于其中了。
人的记忆有很强的选择性,对回忆的改写告诉我们更多的是回忆者的当下,而非仅仅是过去实际发生了什么。我们甚至可以进一步说,任何自传体的叙事,都不可避免地带有虚构成分,不可避免地经过回忆者的挑选、腾挪、评价,这一过程凸显出“拾取”回忆首先意味着建构一个“有用”的过去。《朝花夕拾》也同样如此,虽然它通常被理解为鲁迅具有自传性质的散文集,但它绝不是作者对过去生活的简单怀旧,而毋宁说是通过对过往的想象性建构与重构来应对写作当下的需要。这本看似风格相对恬淡的散文集里,其实细读之下暗潮汹涌。将碎片过往连缀成故事、浓缩成场景,鲁迅批判了灰暗的旧中国、辛辣讽刺了“正人君子者流”构建的文明的骗局(如《狗·猫·鼠》《二十四孝图》),同时也赞美了孩子活泼童真的天性(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和传统人性的美善(如《阿长与<山海经>》《藤野先生》《范爱农》等)。
△ 鲁迅
由此引申,当我们对回忆性文章进行阅读和阐释时,应该关心的不只是过去在作者身上发生了什么,而应该结合他写作当时的经历,去考察回忆如何被生产与建构,通过怎样的手法来再现,去思考作者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改写。
值得额外一提的是,今天我们常常把“小说”和“散文”的概念并列,总觉得听到“小说”就是虚构的,看到“散文”则多半以为是作者自叙的真实经历,但事实往往并非如此泾渭分明。特别就鲁迅而言,他常用一个更大概念“文章”来涵盖小说和杂文。《呐喊·自序》中鲁迅写到钱玄同来拜访在会馆里自己,劝他出山,说:“你可以做点文章。”鲁迅则“终于答应他也做文章”,这里的“文章”就是指后来的《狂人日记》,从此他便写一些“小说模样的文章”来“塞责”。可见在鲁迅的观念中,他的小说也只是一种“文章”的表现形式。
课程导师团
文本选编古冈:著名诗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文学编辑,北京文艺网国际诗歌奖评委。三十年的文学创作,诗歌因独特的风格在当代诗坛独树一帜。他所在的六点分社主要出版高水准的学术作品。丰富的创作经验和专业的编辑背景,在文本选编上具备学术宏观的视野和对文学创作独到深刻的理解。
文本分析白象: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亚洲研究系硕士,主攻现当代中国文学文化。本科起论文、学术翻译发表于《上海鲁迅研究》、《名作欣赏》、《文学》等。现任出版社文学编辑,治学严谨,擅长学院派文本分析。
教案设计燕子:中学语文高级教师,20年教育教学经历,曾荣获上海写作学会写作教学一等奖、上海市民办中小学课堂教学一等奖、民办中小学优秀德育工作者,区级骨干教师,对初三毕业班和小升初过渡年级教学有丰富经验。所带各届学生多人在全国全市各类作文中表现优异。教学风格细腻亲切,擅长活动设计和对话教学激发学生语文兴趣和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