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个假想敌(《我的四个假想敌》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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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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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四个假想敌
昨晚读了一篇有趣的文章,于是特想分享给你。
文章的名字叫做《我的四个假想敌》,摘录在余光中先生的散文集《长长的路,我们慢慢走》中;这篇文出现在书的第二章节第四篇。这个章节有一个很意味深长的名字——“记忆像铁轨一样长”。
章前有一段话是这样写的:
所谓恩情,
是爱加上辛苦再乘以时间
所以是有增无减,
且因积累而变得深厚。
我是随意翻翻,翻到了这篇文章。读起来很有趣。
文章的开头,余光中先生便写道自己的二女儿考上了台大外文系,于是自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四个女儿都嫁给广东小子了。原文中是这样说的:
“二女幼珊在港参加侨生联考,以第一志愿分发台大外文系。听到这消息,我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必担心四个女儿通通嫁给广东男孩了。”
一句“松了口气”,仿佛让我看到先生在写这句话时,真的松了口气的动作。
后续先生也说道,也并不是自己对广东男孩有什么意见,只是,倘若“四个女儿全都让那些‘靓仔’、‘叻仔’掳掠了去,却舍不得”。大概是在写这篇文章时,先生已经有了一个广东女婿(可能还不止一个),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有四个女儿,所以这位先生有四个假想敌,这四个假想敌,指的便是他未来的四个女婿。
先生说,“父亲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为什么呢?
“在父亲的眼里,女儿最可爱的时候是在十岁以前,因为那时她完全属于自己。在男友的眼里,她最可爱的时候却在十七岁以后,因为这时她正像毕业班的学生,已经一心向外了。”
世人常谈的有婆媳关系,也从未有多少人去谈及岳父和女婿之间的关系。
世人常言,婆媳关系最难相处,原因是两个女人争同一个男人,自然会有难以调和的矛盾。
却少有人说,岳父和女婿之间,其实也存在这一的关系。
文中有一段描述,就很好地解释了这矛盾其中的原因——
“我像一棵果树,天长地久在这里立了多年,风霜雨露,样样有份,换来果实累累,不胜负荷。而你,偶尔过路的小子,竟然一伸手就来摘果子,活该蟠地的树根绊你一跤!”
试问,谁愿意将自己一心培植的果子轻易就让一个陌生人摘走呢?
或许是母亲的爱更为明显一些,因此婆婆与媳妇之间的冲突也会愈发激烈一些。
以前有想过父亲,也会这般,“憎恨”那个将自己女儿抢走的男人,但从来没有具体去思考过父亲的心理变化。
可能是因为,我们总以为,父亲不会那么“小气”,不会那么“计较”,父亲早已习惯了女儿迟早有嫁出去的那一天,因此悲伤才不会那么大。
在看了这一段描述以后,才是真切体会到,父与母,其实都一样;甚至,在对待女婿这件事上,父亲或许比母亲更会挑女婿的刺,否则哪来的蟠地的树根绊他一跤呢?毕竟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从来就只听说婆媳之间有矛盾,没有听说公公和媳妇之间有那么大的矛盾呢,是不是?
然而呀,路过的人过来摘果子不是最令果树生气的,最令果树生气的是——
“而最可恼的,却是树上的果子,竟有自动落入行人手中的样子。树怪行人不该擅自来摘果子,行人却说是果子刚好掉下来,给他接着罢了。这种事,总是里应外合才成功的。”
多么形象哇!
读到这里,我忽然回忆起,前两年我与父亲吵架时候的场景。
具体的情境不记得了,只记得吵架的缘由是与结婚相关。
从我的角度,是父亲不理解我;而从父亲的角度呢,是我考虑的不周。
我们在电话中经过一番争执,最终以我的眼泪收场,以父亲挂断电话收场。
我哭,是因为我觉得父亲不再像从前那么理解我,支持我。
父亲挂断电话,是因为生气,生气的原因,大概就和这棵果树一样吧。
第二天母亲打电话来跟我说,父亲被我气得心口疼,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当时我已十分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为了一个才相处了一年多的男人,竟和一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吵得不可开交。
如今看到这段话,真真是再次觉得,我这棵果子,真不值得这棵果树那么多年精心的培养与呵护。
我从来没有仔细去思考过,父亲是如何担心自己女儿未来的生活的?
我也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过,父亲对女儿的未来也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忧虑的。
余光中先生在文中用有趣的话语来描述一个父亲在想到女儿最终要被另一个男人夺走时的心理,其中他举的一个美国诗人的例子,十分有趣。文中是这样写道的:
“他在一首妙诗《由女婴之父来唱的歌》之中,说他生了女儿吉儿之后,惴惴不安,感到不知什么地方正有个男婴也在长大,现在虽然还浑浑噩噩,口吐白沫,却注定将来会抢走他的吉儿。于是做父亲的每次在公园里看见婴儿车中的男婴,都不由神色一变,暗暗想:‘会不会是这家伙?’
想着想着,他‘杀机陡萌’,便要解开那男婴身上的别针,朝他的爽身粉里撒胡椒粉,把盐撒进他的奶瓶,把沙撒进他的菠菜汁,再扔头优游的鳄鱼到他的婴儿车里陪他游戏,逼他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而去,去娶别人的女儿。”
当然,老父亲也是很清楚婚姻自由的。否则文中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场景——
有人问及先生的择婿条件,先生表示既然自己无权做决定,“倒不如故示慷慨,伪作轻松,博一个开明父亲的美名,到时候带颗私章,去做主婚人就是了”。
而问的人就说了:伪作轻松,由此可见,你心里并不轻松。
“我当然不很轻松,否则就不是她们的父亲了。”先生很大方地承认,作为父亲,是很清楚不能干涉女儿的婚姻自由,但却必须,尊重并且相信女儿的选择。
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在我从恋爱步入婚姻的阶段时,我有多次开玩笑说“你不要多番考量考量他么?”
他总是笑着回:我相信我女儿。
或许真的是,我们一直忽略了,父亲的感受。
父亲予以我们理解、支持、尊重和信任,而我们,却没有给到他,对等的理解、支持和信任。
父亲之于女儿,是果树,是给予;女儿之于父亲,是果子,是索取。
果子何时成长为果树,给培植自己的果树多一些给予,少一些索取呢?
注:文中引用
均摘自《我的四个假想敌》
《我的四个假想敌》所感
“对父亲来说,世界上没有东西比稚龄的女儿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会长大。” ——余光中
《我的四个假想敌》余光中散文,收录在其散文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中。这篇散文写出了一种独特、微妙的父爱心理,充分渲染和发挥了一种许多人心中都有此体验但又没有明确表达出来的人生况景,每一个字里都洋溢着浓浓的父爱。
作者简介
余光中,男,1928年10月21日生于南京,籍贯福建泉州市。诗人。曾任台湾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当代著名评论家。主要作品有《乡愁》《余光中经典》《传说》,其中《传说》获台北新闻局金鼎奖歌词奖。
和大家聊一下这篇散文,作为四个女儿的父亲,余光中先生“好多年来,我已经习于和五个女人为伍,浴室里弥漫着香皂和香水气味,沙发上散置皮包和发卷,餐桌上没有人和我争酒,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戏称吾庐为“女生宿舍”,也已经很久了。做了“女生宿舍”的舍监,自然不欢迎陌生的男客,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一类。”先生以假想敌为题,虽然文章看似在担忧,在寻找对策。却让人沉浸在了先生浓浓父爱之中。先生的生活幸福,四个女儿,余宅也成了女生宿舍。读着文章中尚不足十岁的孩子们的天真可爱,仿佛那个满足于悠闲的生活,投身到家庭的经营,纵情在家庭的童话里的余光中先生就是隔壁的老人。简而言之,先生用活泼的笔,写着深沉的爱,抒了热烈的情。
我有一个乖妞妞,是生活中最幸福的事,她有多好呢,大概就是所有形容可爱的词汇加起来不能描述十分之一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