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东“烽火硝烟岁月”拾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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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前线的大会餐

1966年的“八一建军节”，我们指挥连是在烽火硝烟的亚东前线度过的。按以往的惯例，连里照旧组织开展了一些纪念活动。另外为了让长期艰苦戍边的战士们能改善一下单调的野战生活，连里还准备搞一次饮食大会餐。此前，连里就曾派出测地二排专程赴帕里高原捕获了数量不菲、味道鲜美的无鳞大鱼，还在临近节日的前一天组织全连闲散人员参与采摘野生蘑菇的活动。

每年的六、七、八三个月是我们戍边驻守的亚东洞青岗地区的盛夏，这时正值该地区万物快速生长的季节。瞩目环视，无论是层峦叠嶂还是山涧沟壑，到处是一派郁郁葱葱、苍翠迭荡的迷人景致。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雪域高原的原始大松林中，隐秘的生长着一簇簇、一片片的杜鹃藤树。平常它被看似高大耸立、密不透风的原始大松林所遮掩，只有当你漫步或穿越林间时，才能一睹它的芳容。当人们偶尔瞧见恣意盛开的杜鹃花时，一定会被那姹紫嫣红、吐媚争艳、令人赏心悦目的娇娆姿态所震撼！

杜鹃藤树的木质结构细密且坚硬，柔韧有弹性。我记得当年帮自治区邮政部门斫伐电线杆时，还顺便锯了一节相当笔直且扁平的杜鹃树的横枝做了一根扁担。这根扁担还挺好使，69年退伍时我用它挑着行李回了家。直到五十几年后的今天，上山下乡落户到农村的小舅子家仍在使用它。

松林经微雨浸润，松叶的清香、杜鹃花的馨香、野草的草腥味以及腐草烂叶的腐烂味道同时扑鼻而来。此时林中生机勃勃，只见松树周围有硕大的松菇，草丛中有小巧玲珑的“草菇”（可惜那时不懂松茸此物，错过了尽情品尝的机会）。我们兴高采烈且小心翼翼的采摘了不少松菇，当然有一些奇形怪状颜色迥异的菌子我们都排除在外，这些都是事先讨论确定过的。中午归队时，每人都采摘了鼓鼓囊囊的一大挎包。

节日当天的晚饭相当丰盛。除了原有的招牌菜粉蒸肉，还有土豆烧牛肉（食材是当地藏族同胞为了慰问前线部队给我们送来的一头大而肥硕的活牦牛）、整条干炸鱼（是我们从帕里高原捕获的）外带一大锣锅午餐肉罐头炖蘑菇。另外每班还配发一瓶陕西“西凤酒”助兴，不喝酒的同志就用放了白砂糖的茶水代替酒。同志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吃得痛快，喝得尽兴！没想到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还能吃到如此丰盛的晚餐！借着酒劲，有的同志激动地掉下了兴奋的热泪。

我由于高兴也多喝了几两酒，待喝完炖蘑菇汤后就慢慢睡着了。到半夜醒来喝水时，听班里陈绍发、徐远明、韩济万等同志说，连里有十几个人饭后上吐下泻，怀疑是野蘑菇中毒，被汽车送往“亚东野战医院”去了。后经治疗观察两天后均已平安返回。

全连加上“炮指”将近两百人，怎么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单就他们十几个人“中毒”？经分析，主要还是“饥不择食、吃得又急又快不消化”导致的。以前在拉萨军营里时就出现过此情况，在知道晚上大会餐肉菜丰富后，有些人就提前到医务处要一些消食片之类的药准备着，有些人干脆早餐午饭均不吃，专等晚上大会餐时“过瘾显身手”。其结果呢？不是上吐，就是下泻，外加肚子疼。这是不言而喻的。

与恶豹的不期而遇

66年伊始，随着边境战争形势的变化，我指挥连开始执行长期戍边备战的艰巨任务。两个测地排对乃堆拉、则里拉、东巨拉、卓拉四个山口之前的测地成果进行必要的复测和补充完善。当年无论在乃、则、东、卓的四个山口，还是在所属高山幽谷中都能看到我连测地兵的矫健身影。

记忆中，大概是66年的8月底或是9月初，当时各班组所属人员均已受领任务，夜以继日的各自忙各自的工作任务去了，而且工作进程都已处于“胶着状态”。就在这时，我们突然接到汤参谋下达的指令，让测地二排派人登上春丕塘对面的黑山顶去设立一个控制点并尽快测取该点的坐标数据，以利于整个测量工作。当时的测地二排人员均已被四处撒出去，只剩陈排长和黄副排长两个“光杆司令”。这现象竟酷似“空城计”中的诸葛孔明。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员完成任务的进度，两位排领导准备亲自出马、独当一面。晚上，他们悄声通知任务不急的现任五班长张作林同志，让其先作好测量工作的一应准备。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三人便悄无声息的带好武器器材向黑山进发。

黑山的绝对高度也就两百米左右，但行走在原始森林中，它的难度是难以想象的。主要是遍布松林间纵插横穿、盘根错节的杜鹃藤给人的行进速度造成了不可估量的阻碍。此时正是这一地区松柏吐翠、杜鹃绽放的季节，但一路上他们无心观瞻苍松翠柏的葱绿，也懒于欣赏花开时的娇娆妩媚，一心只顾左冲右突、钻空穿隙。经过近三小时竭尽全力的攀爬，终于登上了黑山峰顶。刚想歇口气、喝口水的工夫，他们突然被眼前一物惊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原来就在他们三人的北边十几米处的一颗大松树下，站立着一只豹视眈眈、凶相毕露、正瞅着他们的花豹。这花豹全身白色带有黑色花纹，是否为人们传说中的雪豹就不得而知了。当时他们三人佩带的枪支均未上子弹（因为距离国境线近，怕枪支走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只能屏气凝神静待事态发展。这位“豹兄”跟他们对峙了大约十几秒钟（但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便悻悻然朝北迅速离去，消失在松林里。真是惊悚一刻，震人魂魄！为了防备万一，他们三人迅疾将子弹上膛，只是关掉了“保险”而已。

经此一吓，他们三人再未敢歇息，赶快架设经纬仪，由黄正源副排长亲自操作仪器测量，张作林班长做记录，排长陈良济持枪担任警戒，也就仅用半小时完成了测量。此时已是中午12点。他们三人一边喝水，一边安全快速地返回洞青岗营地。

（素材提供者：黄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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