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龙哥斯拉(为什么哥斯拉也有迷弟迷妹后援会？)

战龙哥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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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怪兽片才是最纯粹的社会批判电影”

IP联名在这年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前有“东京八分钟”哆啦A梦帮马里奥非法偷渡，后有《蝙蝠侠大战超人》紧身衣猛男激情互殴，更不要提《复仇者联盟》《扎克·施奈德版正义联盟》这种群像戏了。
所以，当你看到《哥斯拉大战金刚》这个片名的时候，会感到好一番错愕也没什么奇怪。日美两大特摄片时代顶流艺人终于梦幻联动、同框霸屏。有生之年程度堪比Celine Dion和宋祖英在春晚舞台上共唱，Ariana Grande和Lady Gaga合作求雨，那英和王菲手牵手相约九八。
《金刚大战哥斯拉》1962年
虽然这才仅仅上映了一周，豆瓣评分就已经跌至6.7，可是，当你走出电影院的那一刹那，除了耳鸣头疼之外，也必须承认这部（或者说这类）电影确实一直都有其迷人之处：全程文戏都是过场，武戏才是重点，狂轰滥炸的魅力，破坏欲的诱惑，无脑爽片新高度，古罗马斗兽场究极复兴。
诚然，片子本身的故事情节或许经不起推敲，但毫无疑问，哥斯拉这个IP确实是历经了时间长河的洗礼，在长期的历史泉水淋浴中，ta圈住了一大批迷恋ta的男男女女。

哥斯拉诞生于1954年，也是广岛长崎核爆后的第9年。在设定中，哥斯拉是核污染的产物，有着震撼心灵的恐怖外表和凄厉的异种尖叫，被广泛解读为原子弹创伤的具身化（embodied）呈现。此后，在一代代系列与翻拍中，又被附加上各种各样新的象征意涵。
《哥斯拉》1954年
金刚也不遑多让。1933年首次亮相，初代金刚的悲剧性结尾，被历代电影理论家解读为白人异性恋男性的精神胜利法，在电影剧情当中，对一切挑战其主流地位的他者（无论是有色人种、移民还是性少数，乃至经济衰退、政党轮替以及外来战争）都实施无差别处决。
《金刚》1933年
但是，怪兽毕竟是人构想出来的。人类这个物种，不光美好，还特别神秘，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的小脑瓜里，在创造什么样的异形生物，而这异形生物，又被用来隐晦地批判社会的哪一个方面。当哥斯拉和金刚把华灯都市打成破铜烂铁的时候，正呼应了观众们内心对于这座钢筋混凝土丛林的厌倦：
毁灭吧，我累了。
Godzilla vs. Charles Barkley

拥有7.9万成员的豆瓣小组“BDO迷恋者症候群”，素来关注的是Big Dumb Object（巨大沉默物体）。但其实，人们并没有那么在乎沉不沉默这件事，不沉默的巨物也照单全收。因为仔细想来，真实生活中根本没有什么巨大物体是能发出声音来的，无论大佛、巨石阵、金字塔或者那艘堵住了苏伊士运河的巨轮。
《哥斯拉大战美加洛》1973年
也就是说，沉默根本不是限定条件，而是现象描述：但凡巨物真的有本事吼起来，哪怕隔着3D眼镜，都能俘获一大票当代年轻人的芳心。所以虽然像哥斯拉这样的巨兽从来就没有消停过，但总归也算是戳到了爱好者们的爽点。
《金刚大战哥斯拉》1962年
哥斯拉不光大，而且丑。又大又丑——想想电影《银翼杀手2049》里的Joi，虽然是巨型美人，但火了没几个月就迅速过气。反而是哥斯拉和金刚两个丑东西历久弥坚。
就像知乎上有人会一本正经地提问“基多拉、魔斯拉、拉顿和哥斯拉（都是《哥斯拉》系列里的怪兽）谁厉害”，豆瓣上还有人磕哥斯拉和金刚的CP。不仅如此，隔壁的《奥特曼》系列和《进击的巨人》，也有人年年做最强怪兽/巨人评选，甚至盘点过比奥特曼粉丝还多的“明星怪兽”。
《哥斯拉大战美加洛》1973年
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热度维持得够久，LOFTER上迟早有一天会出现哥斯拉x金刚的同人文（事实上，已经有人在线等文，并且畅想这是个“相爱相杀的双A”故事了）。再合理推断一下，BDO小组成员只有八万人，假如以后也有人提出一个BUO（Big Ugly Object，巨大丑物）这样的概念的话，热爱BUO的人，保守估计也得有个八千万吧。
《哥斯拉》1954年
话讲到这里，我们与其去思考“为什么人类会审丑”，不如想想，为什么我们觉得它们丑？
讲白了，还是人类中心主义的审美观在作祟。
“人是万物的尺度”，所有的萌物，本质上都是在模拟人类婴幼儿的长相，以激发人类本能的保护欲。而哥斯拉和金刚是“萌”的反面，它们长得不像求索疼爱的样子，事实上也不需要。顶天立地，自强不息，越丑越要靠自己。心里有苦说不出，在关键时刻拯救人类一把，是它们最后的温柔。
《金刚大战哥斯拉》1962年
反过来看，把“极度丑陋”转译一下，其实就是“因为坚不可摧、所以根本不需要可爱或美丽来取悦任何人”的代名词——有没有觉得，这样的设定，简直是被社会教做人还得被迫保持情绪稳定的当代成年人理想中的那个自己？
上：《哥斯拉之真假对决》1989年
下：《战龙哥斯拉之决战宇宙魔龙 》 (1972)
喜爱萌宠和小宝贝，是因为我们为母则刚（不分男女，可以是男妈妈）；喜爱BUO，因为我们自认弱小。历代哥斯拉与金刚，提供的是一种精神上的porn——它们帮我们把几百层的办公楼砸成飞灰，帮我们把邪恶反派的房子踩得稀碎，帮我们把网络喷子的电缆拽成两半，帮我们把手握权柄的人吓到崩溃。不图名不图利，只收取一张电影票的辛苦演出费。
《哥斯拉大战莫斯拉》1992年

还有一个可能有点奇怪的问题是：金刚和哥斯拉这样的怪兽，需要分性别吗？
从务实的角度出发，对非人类生命体的性别做模糊化处理可能是一个办法，这样可以调低审查等级，能PG13就别PG17，降低门槛，提升票房。
《哥斯拉之终极战役》2004年
就拿金刚来说，虽然ta有着猿类的外表和更贴近人类的形象。但我们却看不到金刚有任何明显的生殖器，哪怕血腥暴力如《进击的巨人》，也刻意规避了其中某些角色的性别特征。这个忌讳，不光是商业伦理，更是文化心理。
从故事设定而言，这个问题也很好回答：金刚是雄性。初代金刚就是在和人类的“雄竞”中败下阵来的，而本届金刚和女主实际上分别构成了片中代表弱势人类的小女孩的养父和养母。
上：《哥斯拉》1954年
下：《哥斯拉大战美加洛》1973年
那么，哥斯拉呢？哥斯拉的性别，同样一直是个饱受争议的话题。大部分人大概度会天然地把狂暴、攻击性极强的哥斯拉归为雄性——确实，“默认即为男”是我们语言思维的普遍结果，女性身份只有在被声明的情况下才存在。
《摩斯拉决战哥斯拉》1964年
但事实上，官方从未声明过哥斯拉是一头雄性。那有什么特征在暗示我们它的性别呢？哥斯拉的嗓音比金刚要高亢，胸脯很饱满，还是梨形身材，盆骨宽——可能是个女的；但另一方面，哥斯拉的皮肤比较粗糙、肌肉比较发达——可能是个男的……
这种讨论众说纷纭，喋喋不休，恰恰是二元性别中心主义的明证：凭什么哥斯拉就得和人一样有两性之分？它们不能单性生殖吗？不能是ABO设定吗？不能有四十多种性别吗？当我们在讨论一个架空世界的怪兽时，无孔不入的现实气息，依然始终在限制着我们的想象力。
《南海怪兽大决斗》1966年
话又讲回来，这年头，万物皆可嗑、万物皆可拟人，反而比单纯讨论一个怪兽是什么性别要有想象力多了：既然ta都是人类的终极幻想形态了，当然是你觉得ta是什么性别就是什么性别。而且，如果你碰巧还想磕哥斯拉x金刚的CP，就更不用管它是BG还是BL、GL，反正，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熟了之后看谁都是“可可爱爱”“甜就完事儿了”。
《金刚大战哥斯拉》1962年
所以，哥斯拉不是最强大的，最强大的永远是我们的脑补，它能将人格和剧情赋予任何物体，无生命的星空宇宙也能有几万字的内心戏，百炼成钢的怪兽都可以变成猛男必看的小可爱，连微信里都有Q版的小怪兽表情包——说到底，“storytelling”才是人类的永恒需求。
在一个个被社会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日子里，请对自己好一点，享用一部怪兽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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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才是你心里的巨型怪兽No.1？

撰文／夏明浩
编辑／zqq，Svet
排版 ／ming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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