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麦收的感念//作者：魏士强

麦收的感念

作者：魏士强

农人站在地头，撮口吹去掌心的麦糠，捏起三两粒明黄色的麦粒，抛入嘴里，麦粒在牙齿小心的挤压下，发出“咯嘣咯嘣”的细微而清晰的脆响。农人慢慢抬头，远望……许久，他把手中的麦粒虔诚地撒回土地，拍拍手，幽幽地说：“麦地了——”“麦地了”，只有豫北平原上的人才知道这个表示时令的词语，预示一个盛大仪式的开始。如同阅兵式上总书记命令：“开始”；如同航天中心指挥员高呼：“点火”；如同奥运会飞人大赛的发令枪。一声“麦地了”，天地间刹时便沸腾起来：太阳焕发出满腔的热情，火辣辣地注视着他倾慕的大地；小麦换上了金色的盛装，在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间摇曳；外出的人一个个回来了，新鲜地与熟人吆喝着打招呼，像太极推手一样相互敬让着香烟；搁置了许久的各式农用车辆出库了，放肆地在村子各个角落喧嚣撒欢；十字街头人们匆匆而过，各种应时的农具农资也一下子涌现在街边的商铺里……小村重现了节日的热闹。少年岁月历历在目。我自小就是个懒惰的小孩。放学后割草，同岁的堂妹每次都能割上满满的一箩头，按得结结实实。瘦小的身子像只蜗牛一样把草背回家，收获街坊们的称赞和父母的怜爱。我则总要捱到天黑，趁着夜色，顺着墙根溜回家，把蓬蓬松松的半箩头草悄悄地倒在草堆上，逃避人们的嘲笑和父母的责罚。我憎恨“麦地”，“过麦”于我就是一场梦魇。寅时即起，酉时初定，每天要在野外劳动十七八个小时，见证夜露和日头的起落。狂风暴雨中，正是拼命的时候；烈日流火下，尤为打场的好时节。天天灰头土脸，骨痛筋酸。幼不得养，老不得顾。一个多月下来，哪个不脱几层皮，瘦几斤肉！最怕是“翻车”。天近正午，已经连续劳作了七八个钟头。酷日当头，人如在蒸笼里一样。汗水流进眼里，蛰地生疼，睁不开眼，汗水混着泪水，又苦又咸。麦车终于装好了，高高的，小山一样。挥袖擦把脸，顾不得疲惫，顾不得浑身刺挠，走呀，终于盼到了下晌！哥哥驾着辕，我拉根绳子在前，架子车叽纽叽纽地走。上坡时，早早地调动全身的力气，待人与车子僵持时，更是不敢丝毫松懈：脚蹬手爬，四肢并用，头几抢地，像是江边的纤夫。绳子深深勒进肩部，肿疼不敢触。田间小路车辙深乱，对驾辕的要求很高，稍有差池，麦车就会翻到在路旁。筋疲力尽！酷暑难当！饥渴难耐！还要把这凌乱的麦子一抱一抱地重新装好！看着“车祸”现场，绝望无奈的我坐在道旁真想大哭一场！仰望南天的毒日，顿有“时日曷丧”之怒！！我憎恨“过麦”！憎恨这牛马一样的劳作！因为不爱劳动，我决心成为一个爱学习的少年。近三十年过去了，至今我都不理解何以有那么多高歌“麦收”的诗作！我怀疑这些都是诗人在空调下的呻吟。诗人若能与农人劳动一日，恐怕他们的作品里就只剩两个字——“哎哟”了。乍从室内出来，我揉揉眼睛——院子里白花花的日光让人有些目眩。刚刷完了电视剧《觉醒年代》，也算了却了一个小心愿。心情有点兴奋，大街上隆隆的收割机声召唤着，我带草帽，骑上电车，来到村外的麦地。放眼四望，没有一个人影。麦田无风，小麦安静，似乎在与大地喁喁道别，细品这将尽的相处。现在麦收全部机械化了，各家的小麦一两个小时就能变成现金。收麦与种秋，也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所以虽是五黄六月，收割机不来，人们并不着急。回来的路上，我看见振哥坐在门前的海棠树下，抖着二郎腿，叼着香烟，旁边放着把茶壶，唱戏机里唱着婉转动听的河南坠子。仰首慢吐红旗雾，俯身细品黄山茶！“嗬，怪拽呀哥！”我上前聊了几句，拒绝了振哥的红旗渠。大街两侧的绿化带内，稳放着一些旧碾盘，碾盘上石刻精美，红漆大字分外显眼：“不忘初心，继续奋斗！”、“撸起袖子加油干！”、“感党恩，跟党走”……年近七十的超嫂身体硬朗，是个好干活，一刻也闲不住的人。此刻坐在门前，慢慢地品尝着手里的甜瓜，出神地盯着门前亲手种的几棵藏红花发呆。点开手机，朋友圈中，好友英子发出了她在地头的自拍，照例显摆她娇美的面庞；村群里着急地呼吁：“截止目前，镇卫生院还有新冠疫苗356支，没有接种第一针的抓紧来了，不用排队，不用排队，不用排队！！”突然觉得岁月如此静好。《觉醒年代》的场景不觉浮在眼前：一百年前，海河岸边，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在寒冬中冻馁而死；安源煤矿的工人终年辛勤做工，却食不饱腹，无以家为……我前所未有地体会到陈独秀、李大钊、陈延年、陈乔年甘愿放弃优渥的家境和优裕的生活，选择走进囚室与迈向刑场的意义；体会到我们的民族自一百年、七十年、三十年前，由苦难一路走向辉煌的艰辛；体会到我们的甜蜜生活与党的伟大领导的息息相关!社会主义没有辜负中国。现在的祖国，比烈士笔下描述的还要可爱。感谢烈士们为了百年后的愿景而牺牲个人现世的幸福；感谢祖辈们当年的牛马一样的劳作！“让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的幸福吧”。幸福生活，开心“秀”美，努力奋斗！——方不负先烈的热血。
作者简介
魏士强，焦虎镇小学教师。只会读几页书。口中少有谀言，眼里常含泪水。

HuaZhouZongHeng

“滑州纵横”微信公众平台来稿邮箱：HuaZhouZongHeng@126.com

长按2秒识别二维码关注我们

阅读是一种成长 点赞是一种分享

转发是一种快乐 留言是一种智慧

编辑不易，右下点【在看】以示鼓励

觉得不错，请点“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