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的舞女读后感(茶道感悟(一)物哀之美)

伊豆的舞女读后感
       茶挂讲析第四期,写了“松无古今色”,第五期本想介绍日本茶道精神“和静清寂”的相关内容,日文的中文的相关注解看了不少,知道“和静清”却始终理解不了“寂”的真正含义,可能别人说的未必感同身受,自己悟到的才有切身体会吧。

       距离上一次更新已有两周,这期间看了《茶之书》(冈仓天心著)。篇幅不长、收获不小、却又没太看明白,我安慰自己说通常巨著都不是一遍就能看明白的,作者所言即是心中所想的话,那岂不是和作者同一高度了。

      不禁想起几年前读了不到一半就草草放弃的《武士道》(新渡户稻造著),和《茶之书》有异曲同工之处,深奥、夸张、难以理解。其实在其它不少研究日本文化、日本人性格的书或论文中都会提及这两本书,《武士道》成书于1899年(甲午战争后),《茶之书》成书于1906年(日俄战争后),初版都是用英文撰写,都是在向世界输出日本文化理念,我觉得通俗点说更像是日本在脱亚入欧道路上,一个学生在对老师做才艺展示,告诉西方,我有我自己的一套理论,并不是仅仅凭运气才在考试中战胜了你们眼中的好学生一个叫“中”一个叫“俄”,并不是通俗易懂谁都能效仿的。

      有一位给予这小小日本茶文化体验馆巨大帮助的表千家(日本茶道流派)老师,送了我一本书叫《千利休--无言的前卫》(赤濑川原平著),这本书里提到了日本人的审美方式:物哀,并用大量文字阐述这种审美方式的形成,让我再一次迷茫,又一次感到日本人在做文化输出和展现时,总喜欢上升到一个意识形态、思维方式、精神层面这样的高度,用玄之又玄、艰深晦涩的表述来说明一个本来已经似懂非懂,偏偏听完之后又稀里糊涂的事物。

         我觉得这也是日本人性格的一种表现,遇到疑问时,与其直接告诉你答案,他们愿意花更多时间让你去摸索,去感悟、去碰壁、甚至去撞上南墙头破血流再回来找他。简单一句“哦,我知道了。”不是他们想要的,因为直接告诉你了你自然会这么说,他们更想听到的是最终你通过实践和感悟产生的对答案的认同,他们在等你说“原来如此”、“难怪这样”、“懂了懂了、厉害厉害”,最好还伴有拍手动作但未必需要拍出声音,他们听了会很开心,会觉得自己教得好,因为这个答案是你在他的引导下自己找到的。

      在多年的日企工作中,也明显感受到这样的中日差异。比如老板布置了一项工作,这项工作以前就有人完成过,流程是从A到B到C最后达到F这一结果。中国老板更重视你是否在预期时间到达了F这一结果,至于过程那是各人能力和理解,可能还会出现从A直接到F的运气或天才型员工,老板会特别褒奖,这就是我们说的只要捉到老鼠便是好猫。

       但日本老板的话,会让你记录所有过程,你是怎么到的B,怎么到的C,为啥C之后去了D没有直接到F,他心里其实知道B到C是个难点,但他不会告诉你更不会提示你,然后你真的就在那里碰壁了,跌倒了,他默默发出:“你小子果然在这里跌倒了”,类似这样的也说不清是贬是褒的感慨。所有的工作都会让你结合自己的工作记录做阶段性的汇报,因为这样可以对你的工作方式和思路有一个判断,不会言简意赅教你该怎么做,而是让你在不断的挫折和失败中找出最终的答案,这样你才会牢记于心,下次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直接从A一步到F,他也能从过程记录中判断到底是运气还是实力,如果真是天才选手摸索出了更为出色流程和方式,他会不动声色让你下次继续努力,在你转身出门后开始借鉴学习你的思维方式,结合自己的经验技术,创建新的工作方式为他所用。

      日本是弹丸小国,资源匮乏,这种悲观情绪导致他们愿意学习接受外来文化,由于自身不足,所以往往更能能发现外来文化的美,更容易化自卑为动力积极的学习和借鉴,这是“物哀”式思维方式的表现。中国不一样,我们自古就是文化的创立者,我们更善于传播而不是学习异域文化。

       扯远了,我不是日本老板,如果说有最能或者说直接表达“物哀”的中文词汇,那便是“凄美”,“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醉生梦死听的却是亡国之音,这是一幅我认为凄美至极的画面,另外杜甫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小时候我们都背过这首诗,只是当时无感罢了。当有一天念到“国破山河在”的时候,突然觉得画面凄惨悲凉,说明我们的审美角度有了转变,开始在意意境而不仅仅停留于文字,当又有一天,“国破山河在”让我们觉得国破家亡却山河犹在亦是一种坚韧不屈的美的时候,那么其实我们也在用“物哀审美”看待一件本身并不完美的事物,不是么。

        换种说法,一幅画面或者一个事物,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你面前,展示给你的仅仅是凄,或者仅仅是美的一面,你能从“凄”中悟到“美”,从“美”中感受“凄”,这就是所谓日本式的审美方式。不过既然唐代诗人的思想中存在这样的审美角度,那“物哀审美”应该也是日本在大化改新后全面借鉴学习唐文化的产物,只是日本人更强调注重这样的审美,觉得只有他们才这样。前些日子,我看到一个妹子发了一条朋友圈:“双十一剁手后的我,像维纳斯一样美丽”。她的物哀审美在惆怅之余多了一份诙谐,只是她自己和点赞的人都不曾站在这个角度去想罢了。

        一些日本文学作品也带有“物哀”审美的特点。
      
       比如川端康城的《伊豆的舞女》,比如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一个是19岁的大学生在荷尔蒙驱使下爱慕并尾随14岁少女舞妓的爱情故事,一个是已婚中年男女在违背道德和家人反对下相爱并最终殉情的故事。都不是积极向上的主题,都不是美满和谐的结局,哪怕都是揭露社会现象,要让长辈来说的话都属于上不了台面的故事。

       可如果尝试用“物哀审美”去看待这两部小说,会有不同的感受,但凡是获奖的、引起轰动的文学作品,必然会带给我们各种思考。

      19岁的大学生因忧郁困惑踏上旅程,邂逅年轻貌美的舞女并产生爱慕,单纯的爱慕,纯粹到只是想接近。《伊豆的舞女》是一本读了之后连读后感都写不出来的,实在太过平淡无奇的都称不上爱情的爱情故事,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比琼瑶的情节差远了。奇妙之处在于,它让读者觉得,是我,我也会喜欢这个漂亮的能歌善舞的女孩,让你产生:千万别放弃,跟着她,再多了解她一点的共鸣。毕竟我们都是普通读者,很少有人一开始就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用批判角度去看一本自己想看的书。19世纪20年代的日本,明治维新的成果初露锋芒,大学生都未来前途无量,而舞女所处的是社会最底层甚至排不进“士农工商”的阶级体制,无疑这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最终大学生回学校,女孩继续从事舞女生涯,虽然双方都有爱慕之意,却始终没有我们或多或少期盼的暧昧行为。甚至对这样的平淡结局产生惋惜之情。恰恰这种惋惜之情就很符合“物哀审美”的标准,《伊豆的舞女》被后世喻为“世界第一初恋”,不完美甚至残缺,有些遗憾带点伤感,现在想想就算当时在一起了也未必真的幸福,绝大多数人的初恋都是这样吧,可不能说这样的初恋不是一种美。

       其实我们学不来这种“物哀审美”,国足的比赛往往是不完美的,带有伤感和遗憾,除了媒体工作者看出拼搏精神外,不管怎么审,站在哪个角度审,都感觉不到美,因为任凭你发掘放大改变思维方式,国足本身不具备美的潜质。

       《失乐园》引起的社会反响更大,是因为更贴近生活吧,中年危机、婚外恋、妻离子散、服毒、殉情这些关键词无疑是吸引眼球的。你也不能一上来就用柏万青的方式一边斥责一边掏出木棒直接拍死一对野鸳鸯。男女主角从相识到相恋到试图放弃到不顾一切,有一个看似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心理转变过程,读者有:是我的话说不定也会,这样想法的时候,也算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物哀”式审美观念,人性本就不完美,我们在彼此的不完美之间产生共鸣,由此生出怜惜、同情。《失乐园》的结局是“凄”是“美”的判断因人而异,也或许两者都不是。其实“感动”一词也和“凄美”差不多,有所感而心动,心动而有所感,只要不把《失乐园》当色情读物来看,我想不管是谁多少都会有触动。审美并不讲是与非,我们追求的美,在他人眼中未必是美的,就算是,也未必就是对的。

      物哀之美和一度流行的颓废之美还不太一样,颓废之美更多的是在产生审美疲劳后尝试换一个角度去欣赏一件本身并不美的事物,比如网红“犀利哥”、“葛优躺”,这是一种眼前一亮,你不会去效仿甚至崇拜这种美。而日本武士把自己比作樱花,他们愿意如同这稍纵即逝樱花一样,随时赴死以绽放生命的形式,展现他们所认为的极致的美。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菊花是日本皇室的代表,所以真正意义上,樱花只是在民间被崇尚。我们赏花主要是欣赏花开之美。而在日本,公司的第一个季度是从4月开始,学校也是4月开学,3月底4月初是樱花绽放之时,也是辞旧迎新之际,我在日本工作时也参加过公司的赏花活动,樱花树下铺上塑料布,虽然也是吃着喝着,一边看新员工做才艺表演,一边感叹某某居然离职了,实在可惜,花瓣雨落下,樱花随风飘零,我感觉这场面很美,可他们觉得伤感,因为这种美是转瞬即逝,樱花用最后的生命展现了最美的一面,这绚烂的美到了明天即将成为枯枝败叶,所以我们更应珍惜眼前的工作、同事、身边一切的一切,这是集体赏花的初衷,也是茶道上“一期一会”的精神。

      同样,赏月也是。我们中秋赏月,因为今天月亮又大又圆,象征团员喜庆。日本人赏的月也是又大又圆,可他们觉得这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到了明天这场景便不复存在,月亮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残缺不整,所以中秋月圆才更显难能可贵。
       
       物哀之美未必就只针对悲观事物,其实是对世事无常的一种关注。这个“哀”字并不仅仅是悲哀之意,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感叹,把对事物的直观判断悬于一边,先触景生情,再真情流露,由于没有是非对错判断掺杂其中,所以给人的感觉是暧昧不清,也体现了日本人的性格特点。

       《武士道》虽读了个半途而废,但当时还是摘抄了这样一段话:用樱花象征武士道再恰当不过了,这甜美而转瞬即逝、随风散发芳香、时刻准备死亡的花朵,不正是大和魂、日本之魂的典型吗。
       
       《茶之书》虽然看了个一知半解,却特别喜欢冈仓天心对于茶道的描述:本质上,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是在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的试探。
      
         摘抄这两段文字,是因为不难看出日本人对樱花,对茶道,以及其他一些事物都有“物哀审美”的情感寄托。

         不做学术研究,我只是一个留日多年的日本茶道爱好者,曾经一位来店客人问我,中国茶道和日本茶道的区别在哪里,我想茶道的创立和发展,一代又一代中日茶师不断完善的观点理念,其用意一定不是为了划分国境,只是在传播演变的过程中,“茶道”一词逐渐从不同角度被重新赋予新的内涵。

          沁著茶香,中国人更注重茶。禅茶一味,日本人更注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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