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侬电影随笔（字上观影）：断其一指：

断其一指
　　——《走私海洛因的少女》（《MariaFull of Grace 》，又名《万福玛丽亚》）
文／金侬
　　导演：乔舒亚·马斯顿
　　主演：卡特丽娜·森蒡蒂·莫诺、艳妮·鲍拉·维加
　　毛泽东战法里有“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之说。我的理解，这话是告诉我们要抓主要矛盾；主要矛盾是“纲”，其它都是统归于“纲”下的“目”，“纲”举而后“目”张。
　　搞艺术，我以为也可以采取这个战法。要写好一首诗，不妨在关键的句子上多下点功夫，关键的句子读者记住了，这首诗读者也就记住了；要谱好一首曲子，不妨在主旋律上多做文章，主旋律被人记住了，这首曲子也就传播开了；要拍好一部电影，不妨把钱和精力多花在几个大场面和特色桥段上——张艺谋《十面埋伏》的故事我早已忘光，而章子怡小妹大闹什么坊的几套独一无二的动作甚至都入我梦中来——可见“断其一指”，是何等地能让人印象深刻。
　　十九岁的少女玛丽亚生活在哥伦比亚的一个小镇里，她是一个花农。也许她应该在这个地方永久地生活下去，但三件事改变了她的人生：一是她怀孕了；二是她因为怀孕丢掉了工作；三是她与男友分道扬镳。为了生存，她铤而走险，干起了走私海洛因的营生。
　　没有看过此片，我还真想象不出一个人能把胃当作货仓。事实上，少女玛丽亚就是用她的胃携带了六十三颗海洛因走出了国门。
　　一切皆由玛丽亚结交了一个叫富兰克林的小伙子而开始。玛丽亚告诉他要找工作。富兰克林说，现成就有一份，报酬非常丰厚。这便是让玛丽亚当“骡子”——用人的胃运送海洛因，当地人叫当“骡子”。
　　玛丽亚问到底能赚多少钱？富兰克林说，只要不出意外，几趟生意下来，她在家乡起一幢楼，应该不成问题。玛丽亚不加思索地跟着富兰克林就去见老板了。
　　老板首先问她，你的消化系统有没有毛病，你有没有腹泻，或者便秘？十七岁的玛丽亚身体健康，她当然没这些毛病。老板便付给了她一笔定金。
　　早于玛丽亚做这桩买卖的少女露茜，向她传授经验。露茜端出葡萄，要玛丽亚囫囵吞下去。玛丽亚从来没有这样吞过那么大的食物，她哪里吞得进！露茜便教导她，从现在开始，她就要练习，否则，她便做不成这桩买卖。玛丽亚遵从她的教导，不断练习，慢慢学会了生吞葡萄。
　　当“骡子”的时候到来了。玛丽亚事先一天不吃东西，坐在老板面前。老板先给玛丽亚吃防止消化的药，然而把一颗颗包装得像子弹一样的海洛因球端到玛丽亚的面前，让她蘸着一种滑溜溜的液体吞下去。
　　玛丽亚一开始吞不下，想吐。老板发话了：要是做不了，就别做了。这就等于警告要取消玛丽亚挣大钱的机会。玛丽亚已经豁出去了，她是不可能回头的。她咬着牙，一枚一枚地把它们生生吞了下去。
　　老板给了她八百美元路费，还给了她机票、护照、签证和下榻宾馆的地址。最后，老板关照：如果她泄密了，丢失了货，或者没有将货送到，她的家人都将不会有好日子过。玛丽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玛丽亚顺利地通过了本国的安检，登上了飞机。在飞机上，她看到了露茜和她的同伴布兰卡。露茜告诉她，还有一个卷发少女也与她们同行。
　　飞机一起飞，玛丽亚马上感到不适。她去洗手间解大手，居然拉出了两枚。她把那两枚粘着粪便的“子弹”洗干净又吞了进去。下了飞机，美国人就查得严了。他们知道有人用胃运用毒品，便要给玛丽亚照Ｘ光。所幸她怀孕了，才逃过了安检。那个卷发少女没有逃过去，被当场抓获。
　　毒贩迅速把她们接走，直抵饭店客房。她们想方设法把胃里的“子弹”通过肠道排出来。玛丽亚和布兰卡排得比较顺利，露茜却拉不出。半夜，玛丽亚见毒贩把露茜抬了出去。原来，他们剖了她的腹。
　　这一段从吞到拉的当“骡子”过程，除了让我觉得惊心动魂，便是使我从心底里生出对玛丽亚及其同伴深切的同情。为了金线，可以如此不要命，这是只有玛丽亚和她的同伴才做得出的，而她们所以这样，也是为了实现追求幸福生活的理想。没有人可以剥夺十七岁少女追求幸福的权利，只不过她们付出的代价太大，采取的手段太不合道义。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哥伦比亚少女已经用常人无法体会的特殊经历，把她们断指般的心灵创痛表达了出来，并通过画面传递到了我的心中，使我也产生了就像断指了一样的伤痛。这是别的许多电影未曾给予过我的感受。因此，我记住了这个叫玛丽亚的少女，以及描写这个少女的这部电影的名字。
——原载《大众电影》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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