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小说】六叔 || 浊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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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叔
文/浊木
年前打了春，正月里棉衣服就穿不住了。
按老规矩，不出正月是不能下地干活的。李工生不信这些。从正月二十一开始，就带着儿子到果园复剪、疏土了。
等到了二月，其他人陆续开工的时候，工生果园果树上无用的狂枝已经剪掉了十几天，果树下面的土壤也早疏松了，节省了许多养分，保护了墒情。吭吭——人勤树不闲啊。六叔不知啥时候进了园子，站到了李工生身后。六叔，就是当初扩园时“地不换，更不卖，也不入伙，就自家种”，导致工生果园东边成为凹形的那个堂叔。自从苹果盛产之后，他有事没事就到果园里来转转。此前，他托人给李工生捎过话，年年吃你送的苹果，心里过意不去。园子东头缺一块子，看着老不美。不中把我那块地圈进去，一年多少给我拿点儿啥毕了。李工生领教过六叔的难说话，他知道六叔嘴里的“多少”说不清是多少，立马回绝：只要园子还在，就有六叔吃的苹果。那块地就不要了。要了那块地还得拆墙、再打墙、补栽树。不齐整就不齐整吧。也不耽误结苹果。六叔觉得这是在板自己难看。果园挺在那里，就连过路的见了，都要问为啥墙不打齐，剩外头那一块儿。六叔就说，你不要这地我也没法种了。苹果树恁高扑棱子恁大，遮住太阳不说，根都扎到我地底下了。我上的粪、浇的水，都叫树根吸走了。园子打药也打到了我地里。我一年多吃多少毒药。李工生强忍住没有发火。当初为换地，说不完的好话，六叔死活不给，这时候又粘着强给！果树六乘六的间距，离你家地远着哩，怎么就影响你了？为了息事宁人，李工生和六叔换了地，但果园暂时没动。六叔这会儿闲了。不会是又来催我圈园子吧？那不是。你六婶大便干燥，黑了睡觉不安稳，我是想到岭上村转转，问问吕大夫，好抓几副药吃。走到这儿见园子门开着，就进来了。要是这，就不用去了。也不用抓药。回去把苹果蒸熟了，一天吃两三个，连住吃几天就差不多好了。六叔毫不客气张嘴道：那再给我拿几个苹果吧。你送的苹果我都吃完了。
三天后，六婶死了。六叔让人带话，要李工生赔人命钱。李工生拒绝了。巡辑队将李工生带到了县城。李队长说，你叔把你给告了。我也是西章乡人。都是老乡。先生是有身份的人，多少出点钱叫事情过去吧。李工生答，不是出不出钱的问题。这个锅我背不起。请你的人好好查查，我六婶实际吃了啥东西，她到底是咋死的。李队长好吃好招待，一边派人下去调查。李工生是灵宝的名人，在军队当过少校咨议，尤其是手握重兵、声名显赫的刘茂恩、何应钦、蒋鼎文等都来到工生果园参观过。他们曾称赞李工生为“中国苹果大王”。这些人谁也不敢得罪。李队长不得不谨慎从事。呆在巡辑队的监房里，李工生心潮起伏。因为苹果，他经受了不少磨难。当初从同学来信中得知了山东大量栽种苹果的消息，他不顾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只身一人前往青岛、烟台考察、学习了一个多月。带回了树苗，家人从反对到怀疑，除了妻子英宝珠外，连正在读书的孩子也不支持。乡邻们更是在背后讽刺冷笑。好不容易栽上了树，要有六七年只见投资不见利。李工生无奈去部队挂职，赚点钱养家、投入。等挂了果，有了效益，李工生想扩大果园，公公平平的以地换地的办法却行不通。结果是好地换薄地、多地换少地、搭上一块地租人家的地、甚至祖传宝地也交换了，还说了不少的好话。幸好这时候他成了掌柜。为了推广，更是说不尽的好话、跑断了腿，最终靠着情面由亲戚们带头，才陆陆续续发展起来。钻研果树栽培、修剪、管理技术、防病治虫、贮存等等，耗费了李工生大量精力和体力。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因为苹果吃官司。经调查，李工生为了发展、推广苹果，号召乡亲们吃了苹果留下籽。六叔家的苹果是白送的，老太太觉得不能白吃，自觉把吃过的苹果籽全都保存下来，准备交给李工生。现在，那些苹果籽找不到了。李工生怀疑六婶把那些苹果籽全给吃了。大量苹果籽能把人毒死。可六婶为啥要吃苹果籽呢？六叔坚持说六婶是吃了蒸苹果才死的。没人相信。更没有确凿证据。这成了一个谜。最想知道谜底的，不是李工生。
作者简介
浊木，男，河南三门峡灵宝市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友情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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