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妮：梦里的月亮（五首）

等死的鱼
我是椒溪河的一条鱼
大端午这天
水库放了闸
我被冲昏了头
夹在了石头缝里
看着围观的人
闻着同伴死去的气味
恍惚看见了自己的墓地
看着那一只只来来去去
晃晃悠悠的鞋
像是一个个盛鱼汤的碗
梦里的月亮
阴天的日子
我梦见了月亮
那是穷苦年代的月亮
爷爷带着年幼的爸爸干活
晚上躺在汉江边的芦苇地里休息
爷爷问爸爸
睡在这里好还是睡在家里好
爸爸看着天上的月亮说
这里好
我也躺在旁边说，这里好
那块地
爷爷是个爱聊天的人
每年过年上祖坟时
都会高兴的拉着我
给我看他以后要埋葬的地方
80岁以后
他的耳朵越来越背
不再和别人聊天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再也没有拉着我看他的那块地
但我却经常想起那块地
想起那块地前面
那一片绿阴阴的竹林
蝉蜕
知了是夏天的歌唱家
用最大的音量度过一生
死后被制成中药
人们只知道它的歌声让人烦躁
不知道它可以利咽疗哑
大暑
大暑的天
雨后冷风瑟瑟
上下眼皮一直打架
我想
它们是在争论
到底这是夏天
还是秋天

索妮，佛坪人。医务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