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青年导演跟你掏心窝——如何拿到进入电影市场的入场券？

# 话题
2020HiShorts!厦门短片周颁奖盛典
对于绝大多数青年导演而言，制作周期短、成本低、自由度高的短片是进入影视行业的入场券。然而当这些青年导演双脚踏进影视行业后，又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中国的短片市场太小了。尽管如今已经有了像HiShorts!厦门短片周这样的影展为从事短片行业的创作者们提供更为广阔的平台，但由于短片的体量以及强烈的个人色彩，导致其一直无法与大众产生直接关系。于是，越来越多的青年导演将目光聚集在了全球各地的各大影展上，对他们而言，影展能带来的除了作品的大量曝光之外，还有大把获取业内资源以及宝贵意见的机会。而这些都离不开我们今天所要谈到的核心，也是HiShorts!厦门短片周自2019年启动的创投单元。
什么是创投？
2020HiShorts!厦门短片周创投单元开幕式
普遍来讲，创投（Venture Capital Investment）是创业投资的简称，它还有一个更被大众所熟知的名字：风险投资。创投指的是专业投资人员为创新公司提供融资的活动，同时投资者也会将已拥有的经验、知识和信息网络分享给被投资者。而在影视产业中，被投资者变成了导演，他们带着自己的剧本或是样片参加创投会，投资者在经过考量后选择自己中意的作品为其提供资金，从而促进作品的诞生。当然，对于那些并未直接获得资金支持的导演而言，创投会的价值则在于可以与行业发生直接的联系，获取行业前辈的建议和指导，甚至是其他的项目机会。2020HiShorts!厦门短片周创投单元开幕式
自2019年起，HiShorts!厦门短片周开设了创投环节，希望通过以往的经验与思考摸索出一套属于短片导演的创投选拔之路。为此，组委会还根据自身的性质制定了一套“封闭创投体系”——每年有资格报名HiShorts!创投的选手必须是短片作品曾入围过HiShorts!主竞赛单元，并且官方会将选手的往届入围作品配合创投项目一同呈现在创投评委面前，为他们提供可信度高的“决策依据”，同时也希望用这种方法反向激发HiShorts!主竞赛部分的参与度和质量。尽管这样的机制可能会导致一些优秀剧本被拒之门外，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就像是一种陪伴式的扶持，在好的作品的基础上，根据不同导演的创作风格给予适合的帮助与资源。
对话入围导演
在这次的2020HiShorts!厦门短片周期间，我们有幸采访到了4位入围今年创投单元的导演，他们分别是入围短片创投单元的祁骥、胡兆祥，以及入围长片创投单元的田庭豪、周行。
?短片单元祁骥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本科，现为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硕士研究生。
入围作品《恐龙蛋》
《恐龙蛋》
导演：祁骥
编剧：刘卉
制片人：夏刚
类型：剧情
语言：粤语
片长：20
寻求合作：寻求投资/联合出品/演员合作
“比如说我的短片项目不错，我可以把它发展成一个长片项目，但这不是必须的，现在就是存在这样一个误区。但是没办法，因为这是市场决定的。
”
《恐龙蛋》是导演祁骥的研究生毕业作品，预计在2021年年初开拍，尽管已经获得了学校的支持，但为了给自己正在筹备的长片剧本做准备，提前熟悉创投的流程，祁骥还是选择参与了这次的活动。祁骥告诉我们，其实这次他一共投了两个短片项目，除了已经获得学校支持的《恐龙蛋》以外，还有一个没有资金支持的项目，然而结果却是《恐龙蛋》入围了。导演祁骥过往短片作品《一只蓝色的虾》
“《恐龙蛋》这个项目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经济上的需求了，但是对于拍电影，资金肯定是多多益善，因为你的预算是永远没有上限的，所以肯定越多越好，但是如果没有多余的资金其实也能拍。另外我觉得过来这边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拓展人脉，多认识一些人，这对于以后创作还是有帮助的，同时也能了解一些关于创投的具体流程。毕竟毕业之后可能就没有学校的资金支持了，目前我手上还有一个正在写的长片剧本，所以还是决定来提前熟悉一下创投会。”导演祁骥过往短片作品《一只蓝色的虾》
事实上，绝大多数青年导演都会面临由短片至长片的创作转变，祁骥认为这在某种层面上是注定的：因为短片在中国没有市场。这是大环境造成的现象，甚至有一部分业内人士也会觉得短片是长片的垫脚石。“比如说我的短片项目不错，我可以把它发展成一个长片项目，但这不是必须的，现在就是存在这样一个误区。但是没办法，因为这是市场决定的。你短片拍得再好，每年都有新的作品入围各种影展，但没用，你到最后还是没能走向市场，大众不认识你。”导演祁骥过往短片作品《一只蓝色的虾》
然而想要走入市场，就必然面临市场与艺术的抉择，这是每一个创作者都无法回避的选择题。如果决定走向市场，就需要做好艺术与商业的平衡点。“即便有资方给你投钱，甚至愿意完全尊重你的意愿，但你一样是要接受市场考验的，人家给你投了钱，并不代表就完了。最后你上院线的时候能拿到多少票房，这是一个很赤裸的问题。”
胡兆祥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戏剧影视导演专业，正在探索叙事文本与影像之间结合的更多可能性。入围作品《荒原》《荒原》
导演：胡兆祥
制片人：柯一天
监制：黄茂昌
类型：剧情
语言：普通话
片长：15
寻求合作：寻求投资/联合出品/影片发行方/展映渠道
“短片是有一种速写感的，你不用花很长时间完成，甚至它的形式什么的都很粗糙，但我可以加入当下我的思考。
”
在2019年HiShorts!的长片创投单元上，胡兆祥结识了自己长片作品《水东游》的监制黄茂昌。而今年，胡兆祥带着自己的另一个短片项目《荒原》又一次来到了HiShorts!创投会。“我基本上今年一整年都在跑各种电影节的创投，其实电影节虽然有各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创投这个部分的诉求都是一样的——通过这样的平台让你的片子得到更多的曝光。创投这部分对我来讲其实是挺有帮助的，可以让我的项目被更多人看到。”导演胡兆祥过往短片作品《在别处》
2019年，胡兆祥的短片作品《在别处》入围了HiShorts!厦门短片周的竞赛单元，与入围消息一同而来的，是官方希望胡兆祥能够参与长片创投单元。在受到邀请后，胡兆祥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写出了《水东游》的大纲，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2019年的HiShorts!长片创投会。“其实也没想后面会怎么样，结果没想到这个项目还真的一直进展下去了。”
导演胡兆祥过往短片作品《在别处》
对于胡兆祥而言，《荒原》是自己在《水东游》筹备间隙的一种放松：“一个长片可能要花费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在这期间，其实你对于一个作品的创作心理会发生特别大的改变，怎样能够长时间保持专注在一个作品上面是每个导演都会遇到的问题。所以对我而言，在筹备长片的过程中拍一部我很想拍的，而且特别自由的短片，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另外我觉得短片是有一种速写感的，你不用花很长时间完成，甚至它的形式什么的都很粗糙，但我可以加入当下我的思考。我觉得对于长片来讲这是很难的，因为也许半年之后你的想法就变了。所以说我觉得短片是一种挺放松、挺自由的形式。”导演胡兆祥过往短片作品《在别处》
关于短片未来的发展，胡兆祥认为独立的一部短片基本不太可能登陆院线。“对于传统院线来讲，它的观看体量上还是以一两个小时左右的体量为主。我之前有看到FIRST训练营今年拍了一个短片合集叫《孤岛》，是以‘孤岛’作为主题，7位导演每个人拍了一个短片，然后合在一起，相当于做一个拼盘，打算2021年上映。短片未来可能会以这种拼盘的形式去上院线，包括这两年很火的《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它们都属于一个短片的合集。如果是单个短片，可能更多的播出渠道是视频网站，比如说我之前的短片其实有上线在一些视频网站。目前来看，单部短片登陆院线的可能性依然不太高。”?长片单元
田庭豪曾做过演员、制片、策划、导演等多种职位，参与拍摄了多部优秀电影电视剧。入围作品《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
导演：田庭豪
类型：悬疑/剧情/犯罪
语言：普通话
片长：100
寻求合作：寻找投资/联合出品
“对于长片创作者而言，要尽量避免闭门造车，因为你可能一个剧本写了好长时间，自己也不知道写得好不好。”
2019年，田庭豪导演的短片项目《蛮荒之地》入围了HiShorts!厦门短片周的剧情单元，作品采用了三条非线性人物章节叙事的手法。而到了今年，在筹备自己的长片项目时，田庭豪保留了这种结构与风格，并沿用了《蛮荒之地》作为该长片项目的名称。“其实长片与短片在故事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长片是分为六个章节，相当于也是一个人物章节体叙事的悬疑剧情故事。后来我觉得长片的内在气质与短片会有一些接近之处，人物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处，所以就沿用了《蛮荒之地》这个名字。一开始我也想过要不要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延展，但后来还是觉得原本的故事更适合30分钟的体量来表达，另外我也不太想再重复了，所以长片我选择重新讲了一个故事。”
导演田庭豪短片作品《蛮荒之地》
当被问到为什么会参与今年的HiShorts!创投单元时，田庭豪回答道：“比较现实地讲，是希望能找到资方。因为长片和短片是有很大区别的，短片可以无限自由地拍，我认为短片是影像中最自由的一种形态，因为它非常个人，不需要考虑市场，甚至不需要考虑观众，你就自我表达就可以了。但长片不一样，它是一种比较昂贵，甚至奢侈的形式，它需要庞大人力、物力、资金来支撑，所以需要考虑的东西也会多一点。这是很现实的，我们拍这个片子需要资金的支持，也需要专业的制片公司加入进来。”
导演田庭豪短片作品《蛮荒之地》
另外，田庭豪表示创投会很大的意义在于可以与产业内的前辈，以及专业人士进行交流，听取他们的反馈与意见。“对于长片创作者而言，要尽量避免闭门造车，因为你可能一个剧本写了好长时间，自己也不知道写得好不好。这个东西其实是需要一个正向的反馈机制，我们可能没有钱去请一些好的编剧或者监制来提意见，但是创投平台会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你的作品被看到，并给你一些建议，这样就形成一个良性的互动。”导演田庭豪短片作品《蛮荒之地》
对于青年导演而言，从短片创作过渡到长片创作的过程是异常艰难的。从创作和制作的角度来讲，短片的周期非常短，甚至有许多短片作品所记录的都是创作者当下的思考。而长片的周期非常长，尽管表面上是将几十分钟的长度延长为一至两个小时，但二者背后的创作思路是截然不同的，长片需要更多深度的思考，需要考虑到多种因素。从艺术的角度来看，短片的自由度更高，导演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自我表达与艺术畅想。而长片则有时不得不考虑受众及市场，难免受到各种方面的制约。
“导演的职业之路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们需要不断地确认自己的坐标，看看自己的作品拍到了一个什么程度。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建立自己的视听语言，同时还要通过聆听各种意见、看各种电影，不断地丰富自己。其实拍短片是一个非常好的建立自我对电影认知的途径，关于未来，我们面临的是一种无法预知的状况，只能自己一边探索一边前进，不断地拍作品，能多拍就多拍点。”周行美国电影学院AFI导演系研究生，2020FIRST电影节训练营成员，并拍摄完成“孤岛”系列之《不泪》。曾在瑞典交换学习数字电影制作。她的电影以独特而富有诗意的影像?格，聚焦女性主义、集体创伤与情感困境。
入围作品《小团圆》
《小团圆》
导演：周行
编剧：张博凡
类型：剧情
语言：中文/英文
片长：110
寻求合作：寻找投资/出品
“短片和长片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有些短片是那种带有起承转合的‘mini长片’，还有一些则是一个瞬间。长片的话我觉得在结构上和人物上都需要把握度更高一些。”
由于受到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导演周行（háng）在今年上半年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长片剧本《小团圆》。“我之前也没有写过长片剧本，这是我的第一个长片剧本，所以来这边主要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现阶段还是想好好修改一下剧本。短片和长片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有些短片是那种带有起承转合的‘mini长片’，还有一些则是一个瞬间。长片的话我觉得在结构上和人物上都需要把握度更高一些。”导演周行过往短片作品《奏鸣曲》
与其他导演一样，周行之前的短片作品也曾入围过HiShorts!的竞赛单元，这也使得她顺利入围了今年的创投单元。不过对于这样的标准，周行道出了她的担忧：“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样的标准有可能会拦截到一部分好的项目，再加上HiShorts!的创投是从2019年才开始的新单元，所以我也不确定这样的标准是不是好的。”导演周行过往短片作品《奏鸣曲》
如今，有不少青年导演在国内完成本科教育后选择前往国外继续深造，在不同教育体制下的学习经历也使得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国内外对于艺术教育观念上的差异，从而在不同的语境下产生新的创作思路与习惯，周行也是如此。“给我感受比较深的一点是在国外老师并不会说你的作品是错的，而是会问你打算做一个什么样的作品，然后给你提意见，你可以选择参考或不参考，从而既给你专业性的建议，也让你有了自主发挥的空间。”导演周行过往短片作品《奏鸣曲》
当被问及未来的计划时，周行说道：“如果疫情稳定的话，未来的重心还是想放在美国。美国许多大的studio都有扶持新人的diversity directing program，对亚裔+女性导演的身份也相对比较友好。”注：尽管由于不可抗力，周行最终退出了本次HiShorts!的创投单元。但我们仍然决定将这段对话保留下来。
?在刚刚结束的2020HiShorts!厦门短片节上，我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影视行业青年力量的鲜活生命力。他们并非完美的，甚至有些粗犷，却散发着属于每个人独有的气息。他们不是成熟的，甚至略显稚嫩，但仍通过银幕传递着这个时代缺乏的独立思考。
对于这些仍处于自己职业生涯初期的青年导演而言，他们还需要积累、需要历练、需要沉淀、需要考验。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被大众看见、需要听到不同的声音、需要走进大众的视野。
* 部分图片由HiShorts!厦门短片周官方提供
* 部分图片由祁骥、胡兆祥、田庭豪、周行官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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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信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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