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河文艺（第66期）||【诗歌部落】祝成明：坐班车回故乡（组诗）

诗 人 简 介
祝成明，男，73年7月出生，江西广丰人，文学硕士，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做过10年乡下中学教师、群艺馆职员、报社记者、杂志编辑。现客居东莞。已在《诗刊》《中国校园文学》《山花》《北京文学》《青年文学》《文学港》《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潮》《青海湖》等报刊杂志发表习作600多篇（首），有诗作入选各种选本。已出版诗集《河流的下游》，散文集《九楼之下的城市》。
坐班车回故乡（组诗）
口 祝成明
清明杂感
清明是一个节气，清明也是一首诗歌
清明就是大地上花草树木折射的阳光
滴下的露珠、淅淅沥沥的雨水
还有坟头上业已烧成灰烬的纸钱
清明是和土地、故乡、亲人有关的一个词语
它是飞机、高铁、汽车和步行的动词
它是思念、失眠、回忆和仰望的名词
它是一位少年跟在父亲身后的身影
它是一位中年男人独在异乡的凝望
它是母亲种植的那一缕长长的炊烟
烟味中，有艾草、鼠曲草、鱼腥草和香椿芽的气味
有家门前小溪的歌唱、泥泞的田塍上的欢笑
田野里油菜花一望无际地黄
山坡上映山红漫山遍野地红
门前的桃花已谢，结出了绒绒的小果
池塘里水波粼粼，草鱼正在争抢撒下的青草
一位行人走过，“哗”的一声潜入水底
放学的少年背着破书包回到家中
他和父亲一起上山扫墓
父亲在前，他在后，穿过田野和山坡
随后，一声声鞭炮炸响在迷蒙的山野
回音阵阵，山峦震动，他的心也随之一震
缭绕的烟雾，随风消失在山野
这个春天的日子渐渐明朗开来
似乎前程似锦，明天如黄金一样美好
清明是大地上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
少年和中年，故乡和异乡，回忆与怀念
在这里携手出发。安静的日子写满了苦涩
走过的是人生，未走的也是人生
桌球及其他
在我的身后
有一根看不见的杆子
驱赶。青春和往事纷纷四散
各自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这些白色、红色、绿色
和黑色的球，像我多年的兄弟
有时安静地凑在一起
有时打闹后各自逃逸
这让我想起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们才有这个资本
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坐班车回故乡
经过一个村庄
我想起了那年的醉酒
在树底下抱过的女同学
还有蓝天上飘过的那朵白云
再经过一个村庄
前几个月在微信里消失的
生癌症的同学
流着泪站在我的眼前
我在这里打碎过菜坛子
我在这里骑车摔过跤
我在这里偷过别人家的黄瓜
我在这里和人干过一架
离家越来越近了
天气却越来越阴沉
一辆拥挤而颠簸的班车
在岁末，穿过了我的大半生
身体里的火车
这些年，有一列火车
呼啸着，从远方
驶近，又驶远，经过我的身体
没有停留，好像你的脸
从生动，清晰，到模糊，消隐
只有风，仍一如既往地追寻着
扬起地上的薄尘和纸屑
直到暮色弥漫，星星点灯
河流的追悼会
河流日夜奔腾不息
开满了白色的浪花和波涛
还有一些伸出头颅的石头
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即使河流干枯了
河床上还躺着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石头
它们聚在一起，神色凝重
在召开一场追悼会
铁匠铺的夫妇
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眼睛盯着那块火红的铁
你一锤，我一锤
铁匠铺里顿时火花四溅
那坨铁慢慢敲成了锋利的柴刀
不打铁的时候
他们坐在那里争吵
你一句，他一句
安静下来的铁匠铺
又沸腾了
三十年啦
那些农具都钝了，锈了
他们也累了
安静地蹲在山坡上
像并排摆放的两把旧锄头

江边即景
落日的余晖涂满天空
我们在江边散步
一前一后走着
没有多说一句话
那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流水
不急也不缓，安静流淌
一朵浪花跟着另一朵浪花
它们相依相随，彼此拥抱
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很远的地方去
比如一生，比如爱——
孤单的人有许多悲伤
在老家，我孤单一人面对河流
总有一种羞愧
河水那么清澈，无瑕
舒展着波光，在阳光下
唱着歌，缓缓地流向远方
而我的内心那么浑浊
流水加重了我心中的悲伤
回到城市
当我再次面对河流
我的影子被波浪唤醒
孤单的人总有许多悲伤
像异乡的流水一样
杂物浮在水面上
踮着脚尖往前奔跑
写给儿子的十岁生日
“今天的天气和10年前一样
都是大太阳”
老婆在微信里说
我正送孩子上学
目送他过了红绿灯
他朝我挥了挥手
独自走向学校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
我等了十年
十年，只是一瞬间
虽然我的酒量没有下降
身材也完全一样
但我原来能摸到篮圈
现在只能摸到篮板
我离天空越来越远
我只好俯身拥抱生活
大地与我越来越亲近
尘埃围着我舞蹈
小草小花都是我的朋友
每一阵微风吹来
告诉我要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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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启事
当初春的河流解冻，山间清泉叮咚流入你的心田；当雨巷中，撑着油纸伞像丁香一样的姑娘向你走来，你是否一直期待？当你驴行于被人遗忘的古村落，夕阳西下，你看着久违的炊烟袅袅升起，你的心底是否感到悸动？……此刻，你是否迫切需要一支笔？一支书写灵魂、书写远方、书写春秋的笔？
那么，来吧，朋友！让我们一起迷失在《袁河文艺》里——做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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