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姑苏 ——吴侬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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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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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姑苏
——吴侬软语
此生若梅/文
七世轮回,来到姑苏。释家语言说,这是一种福报。
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只是重复了一句先人传下来的老话:投七世人生才能成为苏州人!姑苏的山清水秀、亭台楼阁闻名遐迩,感觉也没什么可以再对世人赘述,来过的没来过的多少都知道一点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故事,我要是再说上几句是不是会有人怨我折腾了他的眼球?可是生活在姑苏,又实在令我忍不住的想对远方的朋友们说上几句——她的温馨、她的柔和、她的情调。
毕加索说过:“世界艺术,中国居冠军,东方话也最动听”,这东方话指的就是——约定俗成的以苏州话为基础的吴侬软语。那就从吴侬软语——苏州话说起吧,记得我曾经在网易博客上配了一首盛小云的评弹“水巷”,她的起首词是:卖花哎卖花唻哎!结果有些网友听不懂,就私下问我:马灰马灰什么意思啊?调很好听就是不明白。我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没听明白带有地方色彩的字句真的算不得什么,可那唯有姑苏人才有的“水磨腔”声韵,若能实在的滋润了远方的友朋那就很好。
君到姑苏来,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向操着软语的本地人问路、去餐馆、投宿旅店,听着那些带有吴地气息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是否觉得些许好奇,那些本地人的对话是否虽然莫名却也有趣。我时常在公共场所,听到一些外地的游客满脸堆笑的学说几句苏州话,虽然并不标准却也有那么点滋味,听着听着我会被他们的举动逗笑,瞬间融入这份共享的快乐。
吴语中很多发音源于古汉语中的“入”声,今人在学习创作古诗词时对入声字的辨认会因时代的久远产生困惑,可这些于吴人而言似乎相对难度小些。很多北方人用做长音的字吴人基本上都是舌尖上的短音,所以辨认入声也就困难少些,即使在现代入声字已转化为“入派三声”,而吴语依然糯如莲藕、绽音平稳短促、利索。说到这儿,我是否又该说上一声感恩呢!如果没有吴语做基础,平日里学习古典诗词究竟要多拐几道弯?我自己也不能说清楚。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两千多年的吴山流水风调雨顺,先民们享受着沧海桑田赐予得天独厚的恩泽并延续至今。是四季不败的芬芳还是缠缠绵绵的流水,是一网情深的湖荡还是枕河人家的细腻,是香雪海的梅韵还是太湖船的白帆,是缥缈峰的云雾还是洞庭山的碧螺?也许吧,也许就是这些数也数不尽的泛美在漫长岁月揉捏中才能练就的心声,“水磨腔”她成就了吴地的方言,吴侬软语从此独领风骚。
那年我从上海来,初识姑苏也有许多特定的方言听不明白。如:倷喔里阿有几咯小倌?(你家里有几个孩子——兄弟姐妹),生气时会说:阿要拨倷记倪光嗒嗒(要不要给你一个耳光尝尝),弗是咯(不是的),啥咯(什么),俚笃恁笃(他们你们),朆(没有),覅(不要)。民间还会久远的传说着外地人的困惑:到了苏州指着【北寺塔】问塔名,明明是塔可无论哪位苏州人都会告知你——be是塔(北寺塔),其实苏州话,此塔的发声就是被听成“不是塔”了。吴侬软语里的趣事,凭这么短的篇幅怎样描述都不会令大家满意的。这好像是个谜面,哪天如若有缘能在山塘街、平江路或是苏州园林内巧遇诸位,我很愿意用吴语与君交流、为君释疑。
闲暇时爱凭栏会用心去听雨。也曾傻傻的在风中思索——这两千五百多年持续的微风细雨真的是吴侬“水磨腔”的源头吗?二千五百年风雨兼程,滴水穿石。姑苏的湖荡河道、姑苏的人,再倔的性子也耐不住漫长岁月的磨砺糅合,姑苏是千年烟岚催生的太湖明珠,水磨腔是姑苏人璀璨在太湖明珠里的吴侬情怀。春水夏花、梅黄枫红无论什么季节坦然接受细雨飞窗成了姑苏人千载不变的秉性。于是,有了雨巷;于是,有了评弹;于是,有了软语……。
吴语博大精深,凭我一己之力所道不及点滴。江南烟雨朦胧,楫舟移棹欸乃声声本是寻常;廊瓦呢喃空阶滴答不知缠绵过谁的梦境;唤醒过谁的乡情;又惹恼过谁的案牍;惆怅过谁的琴弦……。可就是这千年吴门周而复始的软糯风韵,坚韧、滋生了软语吴侬的“水磨腔”,她是一种隽刻在每个吴地人骨子里的乡音。
一山一水皆是缘,生在吴门独爱吴侬,虽然她没有喧嚣的繁华也不那么富贵,可她就是绽放在太湖烟波中的一朵青莲,淡泊宁静馨香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