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边文艺展播】邵晓伊 ll 追忆父亲那段难忘的峥嵘岁月(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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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父亲那段难忘的峥嵘岁月
——听父亲讲“三代”的故事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给我讲述他的那段难忘的岁月。
父亲1949年随张仲瀚将军一路从内地打进新疆,1949年至1953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二军十一团一营一连任文化教员,在此期间,他参加过解放兰州战役,进入新疆参加过清剿土匪“乌斯曼”等工作任务,1954年部队集体转业时,父亲转业到了兵团机运处,任机运处宣教干事。
1962年4月至5月,在伊犁、塔城地区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伊塔事件”。
新疆伊犁、塔城等边境地区的数万边民,在国外敌对势力的煽动、诱骗下,抛弃了世代居住的家园逃往前苏联。一时间,边境地区繁华的城镇失去往日的喧闹而萧条不堪,田地因无人管理而荒芜一片。伊犁地区边民外逃约4.6万人,牲畜被带走约4.8万头。伊犁地区边民外逃最为严重的就是霍城县,越境人数占全县总人口的38.7%,县城里1000多户人家,跑的只剩下几十户人家,霍城县机关完全瘫痪(后霍城县与绥定县合并,县城迁至水定镇,现仍沿用霍城县名,以前的霍城县现位于六十二团团部,也叫老霍城)。
“伊塔事件”震动了中央领导,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亲自召见了兵团政委张仲瀚,命令兵团组建一支素质较高的队伍,到边境一线,稳定边境秩序,实行代耕、代牧、代管的“三代”任务。
兵团在半个月内从6个师及兵团直属单位抽调干部、职工及农机设备,赴边境实行“三代”(代耕、代牧、代管)。
1962年5月,根据中央关于对边民外逃地区的农牧业生产和基层工作实行代耕、代牧、代管(简称“三代”)的指示精神及自治区党委和兵团党委的决定,从兵团直属单位、石河子垦区、五家渠垦区、奎屯垦区、北屯垦区、伊犁垦区等抽调了一大批久经战火考验、政治合格、思想过硬的老八路、老战士、转业官兵及参军进疆的妇女和支边青年等,组成“三代”工作队,迅速赶赴边境一线执行“三代”任务。当时在兵团机运处工作的父亲也被抽调到这只队伍中来,日夜兼程来到边境一线执行“三代任务”,时间为三个月。
同年10月,在“三代”的基础上,兵团农四师奉命在伊犁420多公里长的边境地带,组建7个边境农场,后来边境农场发展为13个,形成了纵深30公里的边境农场带,筑起了一道屯垦戍边的屏障。父亲告诉我,这些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军垦战士忍受了冻饿之苦,历经了屯垦守边之难,在荒凉的边境线上,开垦出了一片又一片土地,建起了自己的家园,然后几十年如一日地耕耘着、守护着,这正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真实写照。就是他们铸就了一代兵团人的伟大业绩,推动了历史前进的步伐,为新疆兵团的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打下了坚实地基础。
父亲曾回忆,他们刚来到霍城县(现在的六十二团)时,县城里的人已经基本跑完了,其它地方的人还在往外逃,父亲说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在通往霍尔果斯口岸的路口劝阻外逃的边民,这一守就是5天5夜。刚到那里的时候,连喝的水都没有,渴了就到路边的水坑舀点雨水解渴,饿了就吃点自己带的炒面充饥。当时有条从霍尔果斯引水的自然渠,当地居民就靠这渠里的水生活,但是后来渠道被苏联截堵,没有了水源,“三代”工作队只得把渠道扒开,当时为了和苏联抢水,争抢地盘上去了一二百人全靠人力一块一块搬石头堵河坝,一干就是几天,但是苏联人却用推土机一会儿就给推开了,双方就这样不停的堵、不停的推,形势显得相当紧张。

父亲说,当时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都累得晕倒,其中有一个他最好的战友叫低二九,由于长时间的过度工作,累得吐血,五十七岁就去世了。父亲每每说到这时就满含热泪,朝着一个方向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好像又回到了那段难忘的岁月。
当时的“三代”工作队按照上级“做好稳定工作,搞好代耕、代牧、代管,尊重当地的民族风俗习惯,为当地民族办好事”的指示,搞好民族关系,不与民争水、争住房,宁愿住马路、马棚,有的甚至住地窝子。没有床,就用树枝和芦苇搭成地铺。县城里居住七八千人,吃的都是大街上渠道里的水,冬天全靠毛驴车到河坝里拉冰块,后来“三代”工作队组织民兵在团部打了几眼井,这样才吃上了干净水。
居民生火做饭,他们从不留餐,他们的给养全是兵团机运处供给。当时父亲所在的工作队离县城较远,经常断粮、断菜,他们就吃玉米棒,野菜来充饥,从不拿当地牧民的一粒粮食。他们用严禁的工作作风和实际行动感化了当地各族居民,使他们消除了顾虑,为当时的社会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父亲刚来霍城县时,正值小麦成熟的季节。为了不失时机把地里的小麦抢收回来,父亲带领着职工顶着似火的骄阳,不分昼夜,挥镰抢割。因为当时条件比较艰苦,没有大型收割机,全靠人工收割,每天在高温下工作15个小时以上。收割、运输、脱粒,日夜突击抢收小麦,每人每天平均割小麦2.5亩以上。每天收工回到住处倒在床上动都不想动,闭上眼就睡,第二天照样起来工作,谁也不想落后。
烧开水
生活上也非常艰苦,每天每人每顿饭只能发一个玉米面窝窝头。没有菜吃,就派人到野地里挖野菜用盐水煮了吃。到了10月份,“三代”工作队代收各种农作物3000多公倾,收回牲畜3万头(只),代耕代种地1800多公倾,挖排碱渠道10余公里,10月中旬驻霍城县兵团机运处的“三代”工作队将代耕的田地、代收的农作物以及代牧牲畜全部移交给了当地人民政府。
父亲说,当时圆满执行完“三代”工作任务后,大家都等着回到想念的熟悉的城市和工厂,国务院、中央军委又作出“在新疆沿中苏边境地区建立农场”的指示。父亲他们一心想回去的城市和工厂没能回去,而是留了下来,奉命编入了边境农场。当时组建了13团、14团、东风农场(现在的62团)、幸福农场、红旗农场、红旗三场、红旗四场等7个农牧团场。这一留就是半个世纪,他们把青春留在了这里,他们把理想留在了这里,他们把满腔热血留在了这里,他们把回忆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片深爱着的土地上。
父亲在东风农场曾经担任过队长,后建制为62团、担任过排长,社教队副队长,连队统计。1984年担任62团中学校长,政治指导员,1986年3月在团中学光荣离休。

父亲与2008年3月29日不幸去世,但是他留给我的精神财富使我这一生都享用不完的。我是父亲来执行“三代”任务的第三年出生在六十二团的,父亲经常给我讲革命道理,讲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来之不易的。我是在父背们屯垦戍边的精神鼓舞下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军垦二代,我一定要接好父辈们的班,在祖国西部的这片热土上再创造新的辉煌。
父亲自从执行“三代”任务来到六十二团,就从事基层工作,他担任领导职务多年来,平易近人、关心群众、一心为公、带领职工群众,苦干巧干、勤奋工作,为团场的建设贡献了力量,深受广大职工群众的爱戴,曾多次获得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党员的称号。在学校领导岗位上,能带领教职员工刻苦专研教学业务,为团场的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父亲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开发边疆、建设边疆无私奉献的一生,为边疆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在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急、难、险任务中,得到了广大干部职工的尊敬。我应学习父亲的优良品德,和生活简朴、清正廉洁的思想作风。
“面对蜿蜒的界河,背靠亲爱的祖国,我们种地就是站岗,我们放牧就是巡逻,啊,我是哨兵,家是哨所……”这是现如今62团团歌,谁能想到,昔日人去城空的老霍城县,现已建成为一座独具特色的边陲新城,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气的休闲广场,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人们留恋往返,这正是62团各族职工群众战斗拼搏创造出来的奇迹。这些奇迹是一代又一代军垦战士用青春和汗水换来的。
“三代”的那个年代已经成为过去,但是“三代”精神和发生在那个年代的故事,经过岁月的濯洗后,却历久弥新。我们不会忘记这段历史,祖国更不会忘记这些屯垦戍边的兵团职工,我们做为“三代”人的接班人,一定会沿着父辈们的足迹,发挥好建设大军、中流砥柱、铜墙铁壁这三大作用,确保边疆的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在祖国的西部边疆创造出更大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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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葡萄花香

说起葡萄很多人都认为那只是一种水果,葡萄的品种有很多,有鲜食品种、还有酿酒品种,有的像珍珠、有的像玛瑙,吃起来香甜可口、耐人回味,却不知那淡淡葡萄花香更使人流连忘返、余香饶舌。
五月的一天,幕色以渐浓的笔墨悄然修蚀着白昼留下的那份余光。大地渐渐沉寂,黄昏里,我来到葡萄园。晚风中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我知道,那是葡萄花开了。花味由淡转浓,闻起来很香,沁人心脾。
人们都以为葡萄不开花,以前我也这么认为,殊不知植物有单倍体和双倍体,葡萄就属于单倍体,它的小黄色花瓣散发出了淡淡的花香,花蕊的中间有点像是一顶小帽子,约过七天的时间,帽子逐渐顶起来花就自然脱落了。花蕊中间呈现出的、泛着粉绿色般的小豆豆,那就是刚形成的葡萄了。葡萄小果实形成后,葡萄的花香也随之淡去。
在去葡萄园的路上,总能遇见三五成群聚首玩耍的孩子,孩子们在黄昏里相互追逐;门口坐着的大娘和大爷,细碎地聊着家常,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来往行人和打闹玩耍的小孩。
所谓岁月静好,也不过就是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情景吧!
大娘和大爷,他们是和我一样,也在闻着那淡淡的葡萄花香吗?还是在唠叨岁月留下的回忆、亦或是他们在想念着自己的故乡,想念故乡的亲人和他们曾经记忆里的鸡鸣狗吠?他们都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从中国的五湖四海迁徙到当时荒草蔓生的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的。他们与母亲一样,白了头发,老了容颜、又一次在这个春天里黑了面庞。

可是,昔日的荒滩终究在他们手中变成了今日的良田、果园和葡萄园。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屯垦戍边、建设边疆。如此想来,这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事情。生命的价值在如此鲜明的变迁中得到印证,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认为,打造历史的人必定是风云人物,而他们只是历史中的过客,在如火如荼的岁月中一点一点消耗着生命,最后埋在沙丘上,化作一抷沙土,终是与这片他们厮守了大半生的土地融为一体。像我的父亲、母亲一样。永远地留在了这片为之奋斗了大半身而多情的土地上。
园子里的葡萄花还未全部开放,然而,葡萄从她那由淡渐浓的花香里却迎来了逐花的养蜂人。养蜂人在路边搭起帐篷,小蜜蜂随着葡萄花翩翩飞舞,辛勤地忙碌着。
原来,世间生命都有着各自期待花开的理由、就像世间生命都有着各自心灵通向故乡的那条路一样。
我站在葡萄园的边上,闻着那淡淡的葡萄花香,似乎有一点陶醉。
这时,一个锻炼身体的大爷从我身边走过,他对我说:“葡萄花开了,香味很浓是吗”,我笑着点点头,他也笑了,继续在走路。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我们是两个陌生的人吗,同一片花香,是不是给予了我们相互微笑和信任。
我爱那淡淡的葡萄花香。

作者简介:
邵晓伊,汉族,大专,祖籍甘肃武山县。1982年在62团参加工作,当过兵,转业后曾在团武装部工作,现任团一连治安员兼保管。喜欢文学,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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