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婷┃写 在 我 的 本 命 年

这已经是第四个本命年了。
时间真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般地带走了我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本命年,不容置疑,我的第四个本命年也将会消失在它那熠熠生辉的蹄风中。
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绚烂得好看,除夕夜里要守岁,我也睡不着。在过去的那三个本命年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百感交集过。是在喟叹岁月的流逝,还是在恐慌年华不再。我自信像我这样的乐天派还不至于杞人忧天,只是莫名地有些伤感而已。
真想抓住那些过往从头再活一次,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夜里为我点开了过往的按钮,把我的本命年一一展开来了看。
十三岁,我梳着长长的两根麻花辫(一尺半左右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右边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用现在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萌萌哒”,可爱的没法说。从七岁起我爸就开始给我留头发,一直到十三岁,五六年的光景我的长辫子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当人们知晓我那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出自于我爸那粗糙笨拙的双手时,一个个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可惜的是后来上了初中,住了校,自己没办法打理,竟然还生了虱子。只得将那两条长辫牺牲在理发师傅的剪刀下。从此彻底改头换面,留着类似于男孩子的短发,干净利落,风风火火的,真爽快。
二十五岁,已为人妻,又为人母。那时儿子不到一周岁,因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经常把自己弄得手忙脚乱,儿子一哭,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冬天的时候,生怕儿子冻着,就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很多衣服,圆滚滚的,就像个胖粽子。紧操心慢操心儿子还是感冒了,又发烧又咳嗽,打针吃药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夏天的时候,儿子会爬了。我在教室里上课,他就在院子里爬着(把儿子一个人放在教师宿舍不安全)。有一次,下课的时候,发现儿子没在教室门口,心里好紧张,丢开脚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原来发现他居然在后院的土台下睡着了。儿子小的时候跟我们吃了很多苦,好在现在儿子很是优秀,参加了工作,谈了女朋友,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三十七岁,我失业了。上面来了政策,所有民办教师一次性全被清退。教了近二十年的书,站了近二十年的讲台,拿了近二十年的粉笔,备了近二十年的教案……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心里空落落的。刚开始心里很不习惯闲待着,上课铃一响,我急忙拿起桌子上的教案往教室走去,走在半院的时候才醒悟过来,我该走向哪一间教室呢,我已经下岗了啊!突然就憎恶起当初的选择,干什么不好,偏要干民办教师,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来消费,谁来为我的努力买单?唉,还真是祸不单行,我那善良聪慧贤淑的母亲也在那年去世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孝顺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她好好说些体己话,她就那么匆匆地走了。母亲没上过学,不识字,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村妇女。但是母亲超强的记忆力、隐忍的大智慧都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家里开了小卖部。每次去吴起进货的时候,都是先向叔叔伯伯们借了毛驴,到吴起百货公司批发好货物,然后把那些烟啊酒啊洋布啊洋糖啊什么的一股脑儿打包起来,搭到毛驴背上捆绑好了运回家去。我跟了一两次,来回六十里的山路磨破了脚趾头。从此,母亲就再也没有领过我了。看着老爸做的木质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当时的我心里觉得母亲好厉害呀!母亲的小卖部为乡亲们提供了很多方便(当然也给我提供了很多方便,那些个洋糖没被我少偷吃,以至于我的牙齿一直不好,现在已经掉了好几颗),大家都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就可以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夸赞母亲是个能干的女人。每次顾客拿好货物,母亲已经在心里算出了钱数,分毫不差。还有一些赊账的,母亲就用一些记号来备注,等我周末放学了跟她一起核对。那时我真的惊叹于母亲的记忆力,那么多的账目是怎么记住的?如果母亲去上学,一定是优秀生。令人惋惜的是母亲竟然那么年轻就离开我们了,每每想起母亲,我就难过得不能自已,泪流满面......
浓浓的年味里迎来了我的第四个本命年,不管过去怎样,我相信未来总会越过越好。我已经穿上了大红内衣,祝福自己本命年鸿运当头,好事多多,牙不疼腿不疼,不生气,不流泪,笑口常开,心想事成!本命年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加油!过好每一天!!
王婷婷,陕西吴起人,喜欢阅读,爱好书法、打球、爬山,经常创作一些小诗文书写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