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巷店头明代古墓追踪:千字墓志铭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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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日傍晚,一位马巷店头庄的年轻村民小林前来求助,称今年他们搬迁时,迁移了明代嘉靖年间的祖墓,此墓有墓志铭,希望我能帮他们释读下。
小林告诉我,此墓是他们的先祖林竹石之墓,他们猜测林竹石是“明代的工部尚书”,但遗憾的是,他们在网络上找不到任何关于林竹石的资料。
收到小林发来的墓志铭图片后,我仔细对其进行辨识、句读、校对与注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林竹石不是“明代的工部尚书”,给林竹石撰写墓志铭的吴文华才是明代“南京工部尚书”。
为什么身为尚书的吴文华愿意给林竹石写墓志铭呢?因为林竹石有一位杰出的进士儿子林丛槐。林丛槐自小便是同安县有名的神童,进士及第后,当过广东饶平知县,且因功擢升南户部主事,不久因得罪皇帝罢官回家。
由此碑文可得悉,林丛槐家族的详细情况,及其与当时同安的傅氏家族(傅镇)、刘氏家族(刘存德)等豪门世家之间存在的密切的姻亲关系。此碑长达一千多字,首次面世,对研究明代厦门地方史有着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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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故六十八翁竹石林公墓志铭》(辨识、句读、校对与注释)
赐进士出身,资德大夫(正二品),正治上卿,南京工部尚书,前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奉敕总督两广军务,年家(同年登科者两家之间的互称)晚生,吴文华撰文。
赐进士第,通议大夫(正三品),南京光禄寺(明清两代掌管朝廷祭享、筵席及宫中膳羞的机构)卿,年家晚生,陈联芳书丹。
赐进士第,中宪大夫(正四品),南京按察司副使,年家晚生,陈复升篆盖。
余解镇务入留都(南京),便道过家。泉南林主政三庭年兄(林竹石二子林丛槐,进士,曾任饶平知县),不远数百里,持春官澄海唐曙台(唐伯元,万历甲戌进士)公所撰故林年伯行状(旧时死者家属叙述死者世系、籍贯、事迹的文章),驰告余曰:“不孝将以某年月日营葬(办丧事)先人,窃不自揣(谦虚的说法,表示自己自不量力,虽能力上可能不及,但愿意承担某事),敢渎八座(尚书)大名,公俯赐鼎铭以光泉壤(墓穴)。”顾余素不文,何能持片言为年伯重?然谊托世讲(两姓子孙世世有共同讲学的情谊)曾得闻老成人(年高有德之人)隐德(施德于人而不为人所知)稔矣,私心诚豔然,慕之志铭胡敢辞?
按状:年伯泉郡之同安人,先世九牧之裔,近系则出自晋安马平山(晋江永和镇马坪村)分支,入同至梅溪,立中公始定居焉,于年伯为始祖。立中生性,由岁荐(每年荐举)知安远县(江西省赣州市下辖的一个县)事,升楚藩司(布政使司)经历。性生善元,善元生鲁温,鲁温生轩,别号“缩庵”,即年伯乃父也。缩庵公重义好施,里人多德之。中年未嗣,深自忧,早夜祷于天,得名医授之宝丸,因以饮其内,黄孺人始生年伯,此庸非食德报哉。
年伯幼即敏达,缩庵公延大小宋二师,教以《毛诗》(指西汉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所辑和注的古文《诗》,也就是现在流行于世的《诗经》),靡不淹贯(无不精通)。年伯既已得师,又能博交士而士亦乐与之交。当时若杨西渠、傅近山、刘南郭诸公,皆其深相结意气交也。诸公后相继掇(摘取)科第,年伯独以数奇(指命运不好,遇事多不利),累试不偶,处之恬如,略不为介。尝谓人生福泽,或在其身,或在其子孙,讵(岂)可计哉,强为善而已。
年逾三十得子二,遂擢第,其长郎遂以此该博(见识广博)能文,蜚声黉(古代称学校)校间;次郎举进士,历官南户曹主政。同人称善教子有成绩者必称年伯云。年伯居家孝,母氏多病,躬自调汤药,跬步不移;缩庵公晚岁得风恙,事之尤谨,晨昏扶起卧,折腰不言劬(念qu,指勤劳)焉。家赀虽薄约,然里人族子之贫者求贷无弗与他。若寒窭(贫穷)士望门待爨(烧火做饭)辄推食食之,不责其报。盖其慷慨乐施,固一一踵缩庵公家法。至其为人则刚方耿直、沉默寡许,可誉善匪佞、嫉恶若仇,人阴为不义者窃相语,勿使林彦方(指林竹石为人像王烈)知之向。自子登第,益加减损,诫弟姪却门干,务守布衣风。邑令见过□ □疾辞,虽至丞椽以下姓字不通焉。
林年兄初令潮之饶,首命之清慎起家,倘有苟且勿复相见也。饶被倭患,贻书教以浚濠池,谨斥堠(侦察),策□□□可行,饶中亟如计行之,城赖以完。合邑德其令,亦德其令之父焉。林年兄在饶三载,治行勋功,登荐章者四,计考绩当得恩封,乃具□□ 两院,得允束装(收拾行装)行矣,而南曹之命已下,遂不得北往,便道归省拜年伯于庭,日:“儿不肖,奉大人之教不溺其职,以有今日。所□□□ 太早,荣典(光荣的恩典)未膺,失此机会深自悒悒耳。”年伯慰之日:“自吾为汝父子,守淡泊,遽(通讵,意为岂)慕□宠荣(尊荣)何为?且人子苟能立身扬名,俾(使)历宦所至颇有声称,吾须足矣,何图其他!“
年伯生平刻苦作好人行好事,绝无纎芥(纎字同纤,念XIAN,纎芥指细微)宠利(恩宠与利禄)。望有如此哉,邑令谭瓶台公(谭维鼎,字朝铉,号瓶台,广东新会人,嘉靖三十七年任同安知县)循通学之举,敦请上宾,辞不出,再造(前往)其门,竟不能屈,致瓶台公喟然叹赏,谓世鲜有子为京贵而父甘隐约如是者。真肫肫(zhūn真挚)笃行君子也。
林年兄肮脏(kǎng zǎng,古汉语中表示不阿不屈)不阿,中媒孽(比喻借端诬罔构陷,酿成其罪)家居,宦槖(槖念tuo,意义类如囊,宦槖指因做官而得到的钱财)潇(应为”萧“字,指寥寥)然,□□□腊,苦无以为娱亲(使父母欢乐)宴客计。年伯独无几微(细微)色愠(不高兴),且益喜,以为好消息,居常欢然,有以相乐也。病笃,(病重)嘱其二子曰:“吾家富贵无以如人,惟有书香一味、清白两字耳,汝曹(你们)尚念之,勿为死者羞。”言讫卒于正寝(房屋的正室)。盖嘉靖丁卯二月三日也。
林年伯,讳袍,字大锡,别号竹石,生于弘治庚申□月十六日,享年六十有八。
配:大孺人(大老婆)叶氏,固簪缨(指世代作官的人家)右族(豪门大族)女也。
男三:长,丛梧,邑庠生(明清科举制度中府、州、县学生员,也就是秀才),娶广东按察司副使刘存德(同安进士,曾任松江知府,生有五子,其中两位中进士)女;次男,丛槐,登嘉靖丙辰科□□□ ,户部主事致仕,娶黄处士崇禹女;三男,丛槚,娶叶氏,继娶康氏,夫妇俱早亡。
女二:长,适西安县知县吴德范次男,景唐,邑庠生;次女,适诰封御史傅珙(同安进士傅镇之父)次男,?,儒官(古代掌管学务的官员或官学教师)。
孙男三:长,燧卿,邑庠生,娶生员李圣基女,丛梧出;次,元卿,聘太学生周仕宾女;次,会卿。丛槐出。
孙女二:长,适□□□□, 嗣武;次,适陈良节男,希聘。丛梧出。
曾孙男一:台;曾孙女二:长,议配张君聘男,滪;次,议配邑庠生陈宰衡男一,综。燧卿出。
丛梧、丛槐卜□ 同民安里八都本宅之山。坐甲向庚,择万历十六年正月二十二奉竹石公柩葬为□,右为叶孺人,寿藏铭(类墓志铭)曰:
猗与(叹词,表示赞美)硕人(贤德之人),逸行俊才,耽志(专心致志)史坟,抱德蒿莱(民间),彦方媲美,寿张与偕,谁笃其生,友靳其位。享□□□,□ 星遽坠,沉光九原,埋玉一丘,渐鸿色绕,天马祥流。有子既荣,遗芳亦久,云仍世济,余庆岂谬。吁嗟竹石,可谓不朽!
孝男丛梧、丛槐泣血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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