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桥(外一篇)喻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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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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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南国文学
审核|魏来安
编辑|黄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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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桥(外一篇)
作者/喻红春
望着满河的水,我只得把车停在路边。阮家桥破旧的桥面划破河面,在波光鳞鳞的水面扯出一条直线,这条直线的表面一如老人褶皱的脸,斑斑点点,但是也如老人坚定的视线,那么笔直有力。来来往往的人中,有胆大的开着三轮车、拖拉机过河,胆小的推着自行车电动车走,我不敢开车过去,只得步行。
桥长约二百米,我走在桥上,脚边就是河水。微风拂过,小小的波浪在桥沿激起水花,也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许多记忆。
我的家乡喻家洲四面环水,几座桥是进出村子的主要通道。八九十年代,当时三峡大坝没有建成,作为湘北最大的河流新墙河,沿岸地区几乎年年遭受洪涝灾害。四面环水的喻家洲尤甚,可以说是饱受洪水的蹂躙。一九九二年,我初中毕业。刚刚中考完回到家里,暴雨肆虐的下着,沟里,河里的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潼溪的木桥冲跨了,胡祖屋的桥断了,白家桥的水泥桥也断了,整个喻家洲就只有一座老迈的阮家桥,因为水流不快水位不高成了整个喻家洲进出的唯一通道。喻家洲很多屋场特别是地势最低的下屋连,十室九空。下尾连八百多人的屋场仅剩下三四十人,绝大多数都是仅留一位老人守屋。而我们家是唯一的完整家庭。父亲担任村干部,整天巡逻在大堤上,无暇顾及小家,更主要的是我的舅舅也在沙河边,姨妈在三港咀,比我家地势还要低。在别人家的孩子都有投奔的亲戚朋友时,我们兄妹和母亲躲在一个叔爹的楼板上。
非常幸运的是,齐人高的洪水仅仅是在我家逗留了一天就撤退了,但是仍然占据了整个河道,声势浩大的包围着喻家洲。整个喻家洲唯一的出路还是阮家桥。运出西瓜、稻子,采购生活用品,亲人间的互动,没有阮家桥的苦苦支撑,是不可能的。他真的就是整个喻家洲的父亲那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风浪,无论处于怎样绝望的境地,他总是默默地、用自己的双肩、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支起整个喻家洲的日常和希望。
阮家桥于我当然不只是这些伤痛的记忆。那一年开春,六十多岁的爷爷经过阮家桥。一条十斤重的鲤鱼在草丛里扮籽(产卵),爷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一根柳枝穿过鲤鱼的鳃,提回家,成了我们一大家子的美味。那一年,我和小伙伴们摸鱼到阮家桥,桥边那一排临水的杨树蔸上,长满了菌子。摘回家后,经过父亲的手,成了我记忆中最美味的鲜汤。最让人感怀的是,阮家桥因为年代的关系,中间踏下了一节。喻家洲的人集所有力量,在阮家桥的下面五十米处修了一座宽敞结实的踏水桥。三峡工程建设完工后,喻家桥的所有桥都很少被洪水淹灭了,冲断冲跨的几乎没有。我每次回去,都是走的踏水桥,平坦又顺利。唯一一次受阻的是2016年冬天。那次雪下的很大,我的车开过踏水桥后,因为轮胎在雪地打滑,怎么也开不上回家的大堤。经过一个多小时多种方式的测试后,回家唯一的办法就是铲雪。我翻过大堤,找到了离大堤最近的阮家哩一位大爷家。我借了一把锨,大爷知道了我被困后,主动扛着一把锹来帮忙。铲雪开路的过程中,得知老人竟是我一个学生的爷爷、一个同事的姨夫。开车离开的时候,感慨世界很小的同时,忍不住又对阮爹千恩万谢,世上还是好人多。
胡乱的回忆着,真的没想到,进出喻家洲的桥都没断,但是由于洞庭湖涨亮水的关系,还是只有阮家桥成了危难之际喻家洲唯一的通道。“杂口,回来了!”刚过桥,身后传来一声熟络而又兴奋的问候,扭头一看,是隔壁的霞鸡婆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过来了。
跳上车,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头,阮家桥静卧在一片碧波之上,普渡着喻家洲进进出出的众生,那么平凡,那么朴素!
一年一度粉皮香
初冬的早晨,凉意袭人。因为要送孩子上篮球培训班,周末,我也不能懒床。在潼溪街吃早点时,突然感觉到有丝丝熟悉的香味飘来,转动眼球四处寻找,才发现有人烫了粉皮在晒。绿绿色的绿豆粉皮在初冬的朝阳里,焕发出一种金黄的色彩,唤醒了我心底那些温暖而又美好的回忆。
小时候,烫粉皮于每一户人家来说都是一件重大而又隆重的事情。粉皮分为洋粉皮和绿豆粉皮两种。洋粉皮是用大米做的,绿豆粉皮则加了一定比例的绿豆。没有烫过粉皮的人可能认为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事实上不但不简单,而且程序多,对烧火的人和烫粉皮的大师傅技术要求也很高。
父亲年轻时就是在屋场里有名的烫粉皮大师傅。初冬时节,隔壁左右三五户人家,选好天晴的日子,提前几天浸好米和绿豆。到了烫粉皮的那一天,家家派出一个或两个主要劳力,天没亮就起来。一般是男人推磨,女人添磨。一家一家来,到出太阳的时候,基本会磨完。这边刚一磨完,那边大锅大灶就烧起来了。烫粉皮是很费体力的劳动。父亲那个时候年轻,身高臂长,经常一烫就是一整天。印象中,父亲烫粉皮不愿意要别个烧火,因为这也是一门学问,米浆刚下锅时,火要大,过两三分钟后,火势又要小,这样烫出的粉皮才既有那种带一点焦糊的香味,又不致于过份的糊或者嫩。年纪大的烧火往往第一把火不够旺,而年轻的细伢崽们又不晓得控制后面的火势。和父亲配合的最好的还是母亲。父亲用蚌壳从盆里舀起米浆,母亲放入灶里的火就熊熊燃烧起来。父亲先是左手拿草把蘸一点油,在锅里轻飘飘淋上一层,然后右手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曲线,米浆当即就贴在锅底,散发出一种原始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母亲的火慢慢变小,父亲则要看准时机,用铲子把粉皮打团转铲一遍,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边。再过分把两分钟,粉皮就烫好了。
烫粉皮的日子,其实也就是过节的日子。中午的时候,烫粉皮的几户人家称的称肉,买的买鱼,打酒的打酒,再到谁家菜园里弄一把青菜,摘一碗旁皮豆,简简单单的打起了平伙。女人们早早的吃完了,收拾的收拾,切粉皮的切粉皮,趁太阳好,早晒早好。男人们免不了喝两盅酒,天南地北吹几句牛。
我最喜欢吃的是绿豆粉皮。我认为最好吃的绿豆粉皮是在起锅前,切上葱花,榨菜丝,加上剁辣椒,在锅里就抹匀在粉皮上,然后折成整块。拿在手里,一边呵气,一边翻边,咬上一口,那个香,那个爽,真的是回味无穷。读书时,家里烫粉皮一般都是选我放假的日子,即使有时会因天气原因没有就好,母亲也一定会特意折几个留给我吃。
近几年来,粉皮的制作工艺发生了很多变化。磨浆方面,机械代替了人工手推的石磨,烫粉皮也不用大锅大灶了,直接放电烤箱里。年岁渐大的父亲和母亲,也无力烫出原汁原味的粉皮了。偶尔,也有相熟的亲戚朋友送几个绿豆粉皮给我,
只是,我再也吃不出原来的那种味道了。
作 者 简 介喻红春,44岁,小学教师,秦韵诗社成员,岳阳市作协会员,先后有近三十多篇作品散见于《中国商报》《湖南工人报》《岳阳晚报》《洞庭之声》,2018年以来在《长江诗歌》《山东诗歌》《暮雪诗刊》《安徽诗歌》《湖北诗歌》《湖北文学》杂志和平台等发表诗歌五十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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